送走林薇薇和赵伟，心头一块大石落地，但精神一松懈下来，宿醉、疲惫连同昨夜至今晨的种种波折一起涌上，我只觉得眼皮发沉，太阳穴突突直跳，只想立刻回房间倒头再睡。
“林枫，”孙晓菲的声音在身旁响起，冷静中带着一丝锐利，瞬间驱散了我的困意，“我的人已经把吴启刚控制住了，现在就在郊区一个地方。我们最好现在过去一趟，免得夜长梦多。”
我心中一凛，所有倦意瞬间不翼而飞。吴启刚，这个连接着吴启来和苏启明的关键中间人，终于落网了！我看向孙晓菲，她冲我微微点头，眼神肯定。
“走！”我没有丝毫犹豫。
跟徐曼简单交代了一句“和晓菲姐出去办点事”，在她略带担忧和了然的目光中，我和孙晓菲迅速离开酒店，上了一辆她提前安排好的不起眼的黑色轿车。车子驶出县城，向着郊外偏僻处开去。
车上，孙晓菲低声解释：“地方是个废弃多年的老化工厂，很偏僻，不会有人打扰。控制他的是我手底下最得力的四个小伙子，都是侦察兵出身，身手利落，嘴巴也严，只办事，不问缘由，也不会乱来。”
我点点头，心中稍安。孙晓菲做工程起家，能做到如今的规模，明里暗里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雨，有些非常手段和人脉，并不奇怪。这也提醒了我，随着生意越做越大，面对的对手层次越来越高，有些阴暗面的东西，不得不防。
“等王磊伤好了，”我沉吟道，“确实得让他组建一支可靠的内部安保队伍了。不仅是为了我，清月、雁冰、薇薇她们经常在外奔波，还有公司的核心资产、技术资料，都需要更有力的保护。” 经历过拉斯维加斯的惊魂，我越发意识到人身安全的重要性。
“你明白就好。”孙晓菲握住我的手，指尖微凉，“树大招风，以后明枪暗箭只会更多。王磊是部队出来的，这方面他懂，交给他我放心。”
约莫开了四十多分钟，车子离开主干道，驶入一条颠簸的土路，最终在一片荒草丛生、残垣断壁的废弃厂区前停下。四周寂静无声，只有风吹过破败厂房的呜咽。
我们下车，在一位面容冷峻、眼神锐利的年轻男子带领下，穿过锈蚀的大门，走进一栋还算完整的厂房。厂房内空旷阴森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气味。最里面一个小房间里，亮着一盏昏黄的应急灯。
灯光下，一个矮瘦的男人被绑在椅子上，嘴里塞着布团。正是吴启刚。他看起来四十多岁，皮肤黝黑粗糙，眼神浑浊却透着股子狠戾，即使被捆着，腰板也挺得笔直，脸上没什么惧色，反而带着一种混不吝的痞气，歪着头，斜眼打量着我们。
看到我们进来，尤其是目光落在孙晓菲身上时，他浑浊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一种令人极度不舒服的淫邪光芒，像毒蛇的信子，肆无忌惮地在孙晓菲曲线玲珑的身体上游走，甚至还伸出舌头，极其猥琐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怪响。
一股邪火“腾”地直冲我天灵盖！我的女人，岂容这种杂碎用如此肮脏的眼神亵渎！
“狗东西！”我低骂一声，甚至没等孙晓菲或旁边的人反应过来，一言不发，一个箭步冲上前，抬腿铆足了劲，狠狠一脚踹在他胸口！
“砰！”一声闷响，连人带椅子被我踹得向后翻倒，重重砸在水泥地上。吴启刚猝不及防，痛得惨叫一声，嘴里塞着布团，声音闷闷的。
但这只是开始。怒火中烧的我根本收不住，冲上去对着倒在地上的他就是一顿猛踢，专挑肉厚的地方下手，腹部、大腿、肩膀……“砰！砰！砰！” 沉闷的击打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，夹杂着吴启刚痛苦的闷哼和挣扎。
“林枫！”孙晓菲在后面喊了我一声，但并没有真正阻拦，只是示意那四个手下退开些。
直到我自己踹得有些气喘，胸口因愤怒和剧烈运动而起伏，才勉强收住脚，胸膛剧烈起伏着，死死盯着地上蜷缩成一团、不断抽搐呻吟的吴启刚。
我一把将身旁的孙晓菲用力揽进怀里，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，用一种近乎宣告主权般的姿态，对着地上如死狗般的吴启刚，从牙缝里挤出冰冷彻骨的字句：“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！再敢用那种脏眼神乱瞟，老子剜了你的眼珠子喂狗！”
孙晓菲猝不及防被我紧紧抱住，身体微微一僵，但随即软化下来，安静地靠在我怀里，没有挣扎，只是抬起手，轻轻拍了拍我因愤怒而绷紧的手臂，示意我冷静。
地上的吴启刚显然被我这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暴揍打懵了，也打怕了。他之前那副混不吝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只剩下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和惊恐的眼神。他拼命扭动着，发出“呜呜”的声音，眼里满是哀求。
旁边一个手下上前，扯掉了他嘴里的布团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饶命……大哥饶命啊！”吴启刚一能说话，立刻嘶声求饶，再没了刚才的硬气，“我错了！我有眼无珠！我再也不敢了！求求你别打了！”
我松开孙晓菲，但依旧将她护在身后，上前一步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，声音冷得像冰：“说！谁指使你的？谁让你找吴启来去工地闹事，打伤我的人？”
吴启刚眼神闪烁，忍着痛，还想耍滑头：“大……大哥，我……我就是个中间人，混口饭吃……是……是有人找到我，让我找个生面孔去办点事，给……给工地上点眼药……我就介绍了吴启来，他是我没出五服的堂弟，好赌，缺钱……其他的，他们怎么联系，给了多少钱，我……我真不知道啊！”
“还他妈跟我扯淡！”我怒火又起，抬脚作势要踹。
“我说！我说！”吴启刚吓得一哆嗦，赶紧喊道，“是……是浩哥！是浩哥让我干的！”
“浩哥？哪个浩哥？说全名！”我厉声喝道。
“我也不知道他全名”吴启刚哭丧着脸道。
我作势要继续踢他，他赶忙喊到“别打我，别打我！我就知道他姓周，不知道他全名叫什么。”
难道是周浩？我心头火起，但强迫自己冷静，继续逼问：“他长什么样子，你给我形容一下！”
在我凶狠的目光和旁边几个彪形大汉的逼视下，吴启刚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，竹筒倒豆子说出周浩的外貌特征。
我心道，果然有周浩的份，既然扯出了周浩，那苏启明显然也会有份。
“除了这件事，周浩还让你干过什么？他跟哪些人来往密切？尤其是，有没有一个叫苏启明的？”我紧盯着他问。
吴启刚眼神躲闪了一下，支支吾吾道：“以……以前也帮苏老板处理过一些……不太干净的小事，都是吓唬人、讨债之类的……苏启明？我……我没听说过。但我知道周老板上面……好像还有人，但那是大人物，不是我这种小角色能接触的……”
“上面还有人？是谁？”我心中一动，追问道。
吴启刚脸上露出真正的恐惧，拼命摇头：“不……不知道！我真不知道！我只偶然听周老板喝多了提过一嘴，说……说在港城城有靠山，能量很大，让我们办事干净点，别留下尾巴……别的我真不知道了！大哥，大姐，我知道的都说了！求求你们放了我吧，我保证立刻滚出县城，再也不回来了！”
看他的样子，不像完全说谎。周浩上面的人？港城的靠山？答案已经呼之欲出，就是苏启明无疑。
我和孙晓菲交换了一个眼神。孙晓菲微微摇头，示意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。
“今天你说的话，都记下了。”我冷冷地看着他，“要是让我发现有一句假话，或者敢通风报信……”
“不敢！绝对不敢！”吴启刚吓得连连磕头。
孙晓菲对旁边手下使了个眼色。一个手下上前，掏出手机，播放了一段刚才吴启刚交代的录音，尤其是提到周浩指使的部分。
“这段录音，还有你这个人，我会交给该管的人。”孙晓菲声音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，“你最好老老实实配合，或许还能少判几年。要是耍花样……”她没说完，但冰冷的眼神让吴启刚彻底瘫软下去。
离开那间充满铁锈和绝望气味的房间，走到厂房外，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。我深吸一口带着荒草味的空气，才感觉胸中那口闷气舒缓了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