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亮，风沙就卷了起来。陈墨站在外门石碑前，脚下的黄沙被风吹得打转，石碑上的“飞羽门”三个字已经被磨得有些模糊。他身后二十三名弟子一字排开，没人说话，全都盯着前方那座半隐在沙丘后的山门。
一道云梯从山门延伸下来，连接着石碑所在的平台。此刻云梯黯淡无光，阵法显然已被关闭。
陈墨往前走了三步，取出正道联盟的赤金信符，举过头顶。信符在晨光下泛着微光，上面刻着盟约印记和执事铭文。
“正道联盟执事陈墨，奉命前来求见贵门执事，有要事相商。”
声音不高，但清晰传入山门方向。
过了片刻，几名身穿黑甲的弟子从门内走出。领头一人身材高大，肩披翎羽披风，腰间挂着一块黑底赤纹的令牌。他站在云梯尽头，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墨。
“闭山令已下，不接外客。”他的声音冷硬，“你们来错了时候。”
陈墨放下信符，语气平稳：“我知贵门封山。此行只为借取风灵羽一用，事关秘宝线索，牵连未来大劫。若贵门愿助，我可拿出等价灵材交换。”
那人冷笑一声：“风灵羽是本门重宝，岂能外借？你说的大劫，我们不知道，也不关心。”
他身后的几名弟子也露出讥色。其中一人开口：“正道联盟？现在还有几个人认这个招牌？上次血魂宗屠村的时候，你们在哪？”
队伍中有弟子脸色涨红，手已经按上了刀柄。
陈墨抬手一拦，制止了身后的人。他看着那名黑甲弟子，目光没有回避：“我不争口舌。只问一句——若我们真有诚意，你们要什么？”
对方愣了一下，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。
短暂沉默后，那人重新开口：“诚意？不是一句话就能证明的。你们现在转身离开，就是最大的诚意。”
陈墨站着没动。
风更大了，吹起他的衣角和草绳束着的头发。他左臂的胎记微微发烫，胸口的玉佩也在轻轻震动。这不是错觉。这感觉和之前在东海时很像，像是某种共鸣正在靠近。
但他没有表现出来。
“既然如此。”他说，“那我就再问一次——若我不走，你们打算怎么办？”
黑甲弟子眼神一冷：“擅闯者，驱逐。”
“如何驱逐？”陈墨问。
“你很快就会知道。”那人转身，挥手下令，“关闭外门阵法，任何人不得通行。”
身后的弟子立刻动作，几人奔向阵台，手指结印。云梯上浮现出一道道黑色符纹，光芒闪动后彻底熄灭。整条通道陷入死寂。
陈墨终于后退一步。
他没有愤怒，也没有再说话。只是转身对身后的弟子低声下令：“扎营，百步之外，面向石碑。”
弟子们迅速行动。有人取出帐篷布，有人检查符纸存量，还有人开始布置简易警戒阵。一切井然有序，没有一丝慌乱。
营地很快搭好。陈墨坐在石碑旁的一块岩石上，取出雷霆晶握在手中。晶体表面泛着淡淡的蓝光，随着他的呼吸节奏明灭起伏。
他在运功，也在观察。
山门内的守卫换岗频率比正常快了一倍。每隔半个时辰就有新人接替，且交接时会低声交谈几句，像是在确认什么命令。更奇怪的是，所有人的腰间都挂着那种黑底赤纹的令牌，而按照常理，这种战备令只应在长老级人物手中流转。
他闭上眼，识海中震世法相缓缓浮现。经过雷霆晶融合后，法相更加凝实，轮廓清晰，双目如电。他尝试引导一丝雷意流转全身，经脉温热，但不再有刺痛感。
就在这时，玉佩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。
他猛地睁眼。
远处山门内，有一道身影站在高台上俯视下方。那人穿着素色长裙，腰束墨带，青丝用木簪绾起。她没有说话，也没有动作，只是静静看着这边。
陈墨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那一瞬间，他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。
不是来自外界，而是从内心深处浮现的**心音**。
“风属至柔，其动无形。欲取风灵，先破其障。”
声音很轻，却像钟声敲进灵魂。
他来不及细想，那身影已经消失。
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雷霆晶，发现晶体表面竟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裂纹。不是损坏，更像是某种反应后的痕迹。
他收起晶体，站起身。
一名弟子走过来低声汇报：“师兄，我们的人注意到，刚才有个守卫小声说‘这人不像作伪’，被同僚瞪了一眼才闭嘴。”
陈墨点头。
他知道，对方内部并非铁板一块。
但他也知道，真正的考验还没开始。
三日之期是他定的，不是为了等待答复，而是为了看清局势。风灵羽不可能无缘无故被封锁，飞羽门也不可能真的对外界危机无动于衷。唯一的解释是——有人不想让他们拿到这件秘宝。
而这个人，很可能就在门内。
他走到营地边缘，望着那座沉默的山门。风沙掠过石碑，将“飞羽门”三个字一次次掩埋又揭开。
他盘膝坐下，左手放在膝盖上，右手搭在刀柄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太阳升到头顶，又慢慢西斜。
傍晚时分，一名守卫从门内走出，站在云梯前大声喊话：“三日后若还不走，视为敌对，格杀勿论！”
陈墨没有回应。
他只是抬起右手，轻轻擦了一下刀鞘上的沙尘。
刀鞘很干净，但他还是擦了一遍。
夜幕降临，营地燃起篝火。弟子们轮流值守，没人喧哗。他知道他们在等，等他下一步命令。
但他还在等另一个信号。
直到子时，他忽然睁开眼。
石碑底部，一道微弱的青光一闪而逝。
他立刻起身，走到石碑前蹲下查看。那里有一道极细的刻痕，形状与他胸前的玉佩几乎一致。
他没有贸然触碰。
而是退回原位，取出一枚低阶雷符贴在石碑侧面，然后注入一丝灵力。
雷符瞬间亮起，紧接着，石碑内部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。
仿佛有什么东西，在回应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