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刚过，风引令在陈墨掌心剧烈震动。他将令牌贴向石碑底部的青光刻痕，嗡的一声，虚影门户旋转展开，狂风从门内冲出，卷起沙尘扑打在脸上。
他抬手挡了一下，随即收手，迈步走入。
五名弟子紧随其后，刚踏进门户，身后虚影瞬间闭合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。通道呈斜下走势，四壁由灰白色岩石构成，表面布满风蚀痕迹。空气流动极快，吹得衣袍猎猎作响。
“稳住呼吸。”陈墨开口，声音被风撕碎。
弟子们立刻调整步伐，两人一组结成小队，按照五行方位站定。他取出雷霆晶握在左手，右手指尖划过玉佩，胎记泛出淡金光芒，与风引令接触的瞬间，令牌指向左侧通道。
“走这边。”
风压越来越强，每前进一步都像逆流而行。一名弟子脚下一滑，差点摔倒，陈墨侧身伸手将其拽住，顺势将一股灵力注入对方经脉，助其稳定身形。
“别掉队。”
队伍继续前进。通道逐渐变窄，两侧岩壁开始出现细密裂纹。忽然，风引令的光亮闪了一下，随即熄灭。
陈墨皱眉，再次催动玉佩共鸣，可风引令毫无反应。
“有东西干扰阵法运行。”他说，“靠记忆走。”
昨夜研究阵图时，他已将第一层结构牢牢记下。此刻闭眼回想，三条主道交汇于中央平台，之后通往第二层回廊。他们现在位于东侧支路，只需穿过前方弯道即可抵达平台。
“加快速度。”
话音未落，通道两侧石壁猛然炸开，数十道风刃如刀雨般横扫而出。陈墨立即跃起，震世法相从识海冲出，悬浮头顶三尺，双臂张开形成护罩。
风刃击中法相，发出刺耳摩擦声。护罩剧烈晃动，但未破裂。
“趴下！”他大吼。
弟子们迅速卧倒，贴地爬行。风刃掠过头顶，在岩壁上留下深深沟壑。
攻击持续数息后停止。陈墨落地，法相收回体内。他低头检查地面，发现裂缝中有微弱气流涌动。
“这是活阵。”他说，“风刃由阵眼驱动，定时释放。”
“那刚才的停顿……”一名弟子喘着气问。
“是预警。”陈墨接道，“有人或物触发了深层机制。”
他重新激活风引令，这次只让它维持最低亮度，避免引起更大波动。队伍贴着右侧行进，避开裂缝密集区。
弯道尽头，视野豁然开阔。一座圆形平台出现在前方，直径约三十丈，地面刻着复杂的风纹图案。中心位置有一根石柱，顶端嵌着一颗暗色晶石，正缓慢旋转。
“那就是风眼节点。”陈墨说，“过了平台就是第二层入口。”
众人刚踏上平台，地面纹路突然亮起蓝光。风速骤增，空气中凝聚出无数细小旋风，围绕身体盘旋。
“别乱动！”陈墨喝止一名欲挥刀的弟子，“这些是探测风丝，碰到就会引发连锁反应。”
他屏住呼吸，缓缓向前走了三步。风丝自动避让，在他周围形成一条无风通道。
“跟紧我，踩我的脚印。”
四人依次跟进。就在最后一人即将离开平台边缘时，异变突生。
石柱上的晶石猛地爆闪，整个平台剧烈震动。狂风从四面八方汇聚，撞击在一起，形成一个高达两丈的人形轮廓。
双臂拉长，化作旋转的巨镰，头部无脸，只有一道竖立的风缝。
风魔出现了。
它没有迟疑，一步跨出，左镰横斩，直取陈墨脖颈。速度快得肉眼难辨。
陈墨后仰翻滚，同时召回震世法相。法相落地瞬间双目雷光爆闪，抬手硬接一击。轰的一声，气浪炸开，震退风魔半步。
“退到边缘！”陈墨下令。
弟子们迅速后撤。他站在原地，左手握紧雷霆晶，右手搭上刀柄。法相悬浮身后，雷光流转。
风魔低吼一声，双镰交叉劈下。陈墨跃起躲避，刀鞘在空中划过，引爆提前埋设在地面的低阶雷符。
电光炸裂，短暂干扰了风魔的动作节奏。他趁机落地，一脚踢向最近的弟子：“快过狭窄段！”
四人连滚带爬冲过平台最窄处，进入第二层外廊。
风魔恢复极快，周身风压再度攀升，地面碎石被吸起，在它周围形成小型龙卷。两名落在最后的弟子被卷离地面，眼看就要被撕碎。
陈墨咬牙，催动神台中期修为，将雷霆晶能量全数注入法相。法相身躯浮现细密雷纹，右掌推出，一道雷暴轰击龙卷中心。
轰！
风势被强行撕裂。两名弟子摔落在地，滚出数丈才停下。
他没时间查看伤势，风魔已逼近眼前。巨镰高举，准备下劈。
陈墨不退反进，施展踏星步近身。刀背瞄准风魔左膝——那是阵图模糊处标注的旧损点，也是唯一可能造成实质伤害的位置。
重击落下，发出金属碰撞般的闷响。
风魔发出尖啸，身形踉跄后退，左腿出现细微裂纹，有风从中泄露。
陈墨抓住机会，连续两步逼近，刀鞘砸向同一位置。裂纹扩大，整条腿开始扭曲变形。
风魔怒吼，右臂镰刃暴涨，横扫而来。他翻身躲过，落地时膝盖一软，单膝跪地。
法相也出现轻微溃散，雷光减弱。
他知道不能久战。这具风魔虽有实体特征，但本质仍是阵法意志所化，杀不死，只能压制。
“集合！”他喊。
五名弟子陆续跑回，在他身后重新列阵。风魔站在平台中央，左腿仍在漏风，但周身旋风未散，显然还能再战。
陈墨站起身，抹去嘴角血迹。刚才那一击消耗过大，内腑受到震荡。他将雷霆晶收回怀中，换出一枚新雷符握在手中。
风魔缓缓抬起双臂，风压再次聚集。
“它要放大招。”一名弟子低声说。
陈墨盯着对手，脑海中闪过昨夜推演的画面——风眼节点每十二息转动一次，每次转动都会重置局部阵法能量。而现在，距离下一次重置还有七息。
“等三秒。”他说，“然后全部冲过去。”
弟子们不解，但没人提问。
风魔双镰合拢，头顶形成黑色漩涡，恐怖吸力传来，地面砂石纷纷离地。
四息。
三息。
两息。
陈墨举起雷符，却没有激活。
一秒。
漩涡达到顶峰的刹那，风魔动作出现极其短暂的凝滞——那是能量交接的真空期。
“走！”
他率先冲出，五人紧跟其后。风魔试图追击，但因腿部损伤迟缓半拍。
队伍顺利越过平台，抵达第二层入口。这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，两侧刻满封印符文。
陈墨回头望去。风魔站在平台边缘，没有追来。它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腿，旋风缓缓修补裂痕。
他知道，这只是开始。
“清点伤员。”他说。
一名弟子手臂被风刃划伤，另一人扭伤脚踝，其余无碍。他从储物袋取出疗伤药分发下去，又检查了每人携带的雷符数量。
还剩十一枚。
“接下来更难。”他说，“风魔会更强，通道也会变化。记住，听我指挥，不准擅自行动。”
没有人说话，只有风声呼啸。
他抬头看向阶梯深处。黑暗吞没了视线，但能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从下方传来。
风引令再次发热，指向台阶尽头。
他迈出第一步。
阶梯两侧的符文亮起微光，像是回应他的到来。
走到中途，他忽然停下。
左手胎记跳动了一下。
不是错觉。
这地方，和本源之心有某种联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