咚——
船身剧烈一震，掌舵弟子脚下一滑，跪倒在甲板上。陈墨一把抓住他肩膀，将人拉起，同时低喝：“跳！”
三人没有犹豫，先后跃出船体。陈墨最后离船，在空中翻转身体，稳稳落在一块突出的礁石上。双脚刚站定，身后传来“轰”的一声闷响，整艘船被一股巨力从底部掀翻，砸向岸边的岩石，碎木四溅。
水下那道影子浮出一角，漆黑如铁，表面布满沟壑般的纹路，像某种古老符印。它没有追击，只是缓缓沉入海底，消失不见。
“走！”陈墨挥手，带着两名弟子踩着礁石群快速上岸。
双脚踏上岛屿的瞬间，空气骤然变冷。雾气比海上更浓，几乎贴着地面流动，颜色也偏暗红，像是掺了血。林间静得可怕，连风都没有。
刚走出十步，数道破空声从四面八方袭来。陈墨眼角一抽，立刻扑倒在地，同时大喊：“趴下！”
几支血色符箭插进泥土，箭尾还在微微颤动。紧接着，迷雾中人影闪动，十余名黑衣人从树林各处现身，脚步无声地围拢过来。他们身上缠着血纹布条，右手戴着骨爪，动作整齐划一。
“血魂宗。”陈墨低声说。
他迅速扫视四周地形。前方是陡坡，两侧密林遮蔽，后方已被包围。退无可退。
“背靠背！”他下令。
两名弟子踉跄着靠过来，一人拔刀，另一人取出铃铛握在手中。但他们的呼吸已经开始紊乱，眼神有些涣散。
陈墨知道问题出在雾上。这雾不只是遮视线，还在影响神魂。他按住左臂胎记，调动灵宫后期修为。体内三股力量——土灵珠的厚重、金戈诀的锐意、木灵种的生机——开始运转。气血翻涌，皮肤泛起淡淡金光。
一名黑衣人率先出手，双爪挥动，打出一道血刃。陈墨侧身避开，反手一掌推出。震世法相虚影在他背后一闪而过，掌风如锤，直接将那人击飞出去，撞断一棵小树。
其余黑衣人没有慌乱，反而加快脚步，迅速结阵。他们站成五角形，每人咬破手指，在空中画出血符。刹那间，整个区域的雾气疯狂旋转，形成一层红色屏障，将四人笼罩其中。
“血雾锁魂阵。”陈墨认了出来。
这是血魂宗用来封锁敌人灵力的秘法。一旦被困，修为越高，反噬越强。他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流动开始受阻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。
不能再等。
他闭上眼，回忆起海上心音说过的话：“雾非天然，乃阵所化。”
他尝试用灵力去模拟那条金色丝线的频率。胎记微热，玉佩也在胸口轻轻震动。就在这一瞬，眼前的景象变了。
原本灰蒙蒙的雾中，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血色符文，像蛛网一样交织在空中，连接着每一棵树、每一块石头。这些符文不断吸收雾气，再释放出新的迷雾，循环不息。
阵眼在哪？
他睁开眼，目光扫过林地。忽然注意到左侧山坡上有块巨石，表面光滑无苔，与其他岩石明显不同。而那里的符文密度最高。
就是那里！
“震世！”他暴喝一声。
背后法相再次浮现，这次更加凝实。双掌合十于胸前，然后猛然推出。一道无形波纹横扫而出，所过之处，血色符文接连崩裂，发出刺耳的碎裂声。
迷雾被撕开一道口子。
几名隐藏在阵中的黑衣人猝不及防，被冲击波正面击中，面具炸裂，口吐鲜血倒飞出去。剩下的人急忙调整站位，试图重新闭合阵法。
但已经晚了。
陈墨趁机冲向那块巨石。途中一名黑衣人扑来拦截，他抬腿横扫，直接将其踢飞。落地后右手按地，引动土灵珠之力，地面瞬间龟裂，裂缝直奔巨石而去。
轰！
巨石炸开，露出里面镶嵌的一枚血晶。晶体内部封着一颗眼球，正缓缓转动。随着它的转动，周围的符文开始闪烁不定。
“毁了它！”陈墨大喊。
持刀弟子挣扎着冲上前，一刀劈下。血晶应声而碎，眼球爆裂，黑血四溅。
整个阵法瞬间瓦解。
迷雾变得稀薄，但仍未完全散去。那些残余的黑衣人见状转身就逃，有几个跳进密林，还有三个沿着山坡往岛内跑去。
陈墨没追。他扶住一名摇摇欲坠的弟子，发现对方鼻孔渗血，神志不清。另一人也好不到哪去，靠着树干喘息，手里铃铛快要拿不住。
“撑住。”他说。
就在这时，胸口玉佩突然发烫。不是警告，也不是共鸣，而是一种牵引感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。
他抬头看向岛屿深处。那边的雾气颜色更深，但隐约有一条路径，似乎被人清理过。而且那股牵引力，正是从那个方向传来。
心音响起。
“迷雾为饵，牵引为引。真途不在眼前，而在心觉。”
他明白了。
血魂宗布这么大的阵，不是为了杀他们，而是要把闯入者逼到这里。这片迷雾，这场伏击，全是为了驱赶。
可为什么要引他们进去？
他来不及多想。两名弟子已经快撑不住，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区域。他一手扶一个，拖着他们朝岛内走去。
脚下是湿滑的泥土，两旁树木扭曲变形，枝干交错如牢笼。雾气贴着地面流动，偶尔卷起一圈涟漪，像是有东西在下面爬行。
走了约百丈，前方出现一条狭窄山道，通向更高处。道口立着一块残碑，上面刻着半句字：“……归处不可寻”。
陈墨停下脚步。
牵引力更强了。
他能感觉到玉佩和胎记都在发热，频率一致，像是在回应什么。而前方的雾中，似乎有一扇门的轮廓，若隐若现。
但他不能确定那是出口，还是陷阱。
“走不走？”他问自己。
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。回头一看，刚才逃走的三名黑衣人又出现了，远远跟在后面，没有靠近，也没有离开。
前面有未知，后面有敌人。
他咬牙，扶紧两名弟子，迈步走上山道。
雾越来越浓，视线只剩几步远。耳边传来低语，听不清内容，却让他心跳加快。胎记开始发烫，玉佩的温度也在上升。
忽然，他看见前方地面有一道裂痕，里面透出微弱金光。那光很熟悉，和海上看到的金色丝线一样。
他蹲下查看。
裂痕中嵌着一块青铜片，形状和他手中的令牌一模一样。只是这块上面的刻痕更多，组成一个完整的符号。
他伸手去拿。
指尖刚触碰到青铜片，整座岛猛地一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