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空中，寒风凛冽。
林瑶看着下方那片狼藉的骸骨之森，看着那些正艰难地为同伴收敛尸骨的年轻战士，紧抿着嘴唇，一言不发。
那三具被碾成肉泥的尸体，是她心中挥之不去的画面。
“老板，他们……”她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“他们活下来了。”陶然的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，“这就够了。”
林瑶猛地回头，看向自己老板的侧脸：“够了？三条人命，十几个人重伤！这就是您想要的‘实践课’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陶然反问，“让我出手，一指头碾死那头猴子，然后让他们觉得六阶魔将也不过如此，下次遇到七阶的也敢嗷嗷叫着冲上去送死？”
林瑶被问得哑口无言。
“战争不是请客吃饭，实习生。”
陶然收回目光，声音里听不出喜怒。
“眼泪换不来胜利，只有刀剑和死亡，才能教会他们敬畏。”
人道薪火，不只是靠天才的诞生，也靠凡人的牺牲与觉醒来点燃。
“走吧，我们的时间不多。”陶然转身，身影开始变得模糊。
阿呆剑凭空出现，在他脚下化作一道流光。
林瑶最后看了一眼下方那支残破的队伍，默默地跟了上去。
她知道老板是对的。
但理智上的认同，无法抹去情感上的刺痛。
……
接下来的三天，成了林瑶这辈子最深刻的记忆。
陶然没有再让她旁观“燎原”计划的战斗。
他带着她开始了一场疯狂的“清扫”。
他们的第一站，是位于夏国北方边境的一座火山型折叠空间。
祭坛就建在火山口的中心，由一头八阶的熔岩巨蜥守护。
那头巨蜥实力强横，喷吐的龙息足以融化钢铁，在它的领域内，连空气都在燃烧。
“老板，情报显示这头巨蜥的鳞甲堪比王者级神兵，而且能吸收火焰能量……”
林瑶的话还没说完，陶然已经一步踏出。
他无视了那足以将七品宗师瞬间气化的恐怖高温，闲庭信步般走到了那头庞然大物面前。
熔岩巨蜥感受到了威胁，张开巨口，一道炽热的岩浆洪流便朝着陶然喷涌而来。
陶然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。
指尖处，空间微微扭曲。
那道毁天灭地的岩浆洪流，在距离他身体一米远的地方，凭空消失了，仿佛被另一个维度吞噬。
熔岩巨蜥巨大的瞳孔里，露出了恐惧。
下一秒，他的身影出现在巨蜥的头顶，轻轻一脚踩下。
那头体型堪比小山的八阶兽王，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，就那么无声无息地，从头部开始，一寸寸化作了飞灰。
原地，只留下一颗拳头大小，散发着炽热能量的兽核。
陶然招了招手，兽核飞入他手中。他看了一眼，随手扔给了林瑶。
“给你当零食。”
林瑶手忙脚乱地接住那颗价值连城的八阶兽核，整个人都还是懵的。
这就……结束了？
一头八阶兽王，一脚踩死？
她看着老板那副像是踩死一只蚂蚁般轻松的表情，忽然觉得，自己对“强大”这个词的理解，可能一直都有问题。
“发什么呆？”陶然的声音传来。
“把那些六阶、七阶的杂鱼清掉，弱一点的六阶及其以下的留给后面的小朋友当正餐。搞快点，我们还要赶场子。”
“哦……好！”
林瑶如梦初醒，立刻催动“虚空行者”的天赋，身影消失在火山口。
而陶然，则像是真的来郊游一般，慢悠悠地走到祭坛边上，研究起上面那些邪恶的深渊符文。
“啧，画得真丑，一点美感都没有。”
他摇了摇头，一指点出，整座祭坛连同上面的符文，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抹除得干干净净。
从他们进入这个折叠空间，到战斗结束，清理完毕，总共用时，不超过三分钟。
而这，仅仅只是一个开始。
接下来的三天，林瑶彻底麻木了。
她跟着陶然，驾驭着那把被老板戏称为“阿呆出租车”的长剑，以超越音速的可怕速度，在夏国北境广袤的土地上穿梭。
他们去过被剧毒沼气笼罩的死亡湿地，陶然只是走了一圈，所有七阶以上的毒物便自行溶解，化作了精纯的生命能量，滋养着那片土地。
他们闯入过盘踞着无数飞行异兽的万仞山脉，陶然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，那头不可一世的八阶雷鹰王，便浑身僵直，直挺挺地从万米高空坠落，摔成了一滩肉泥。
他们甚至潜入了一座位于深海之下的水下祭坛，守护祭坛的是一头罕见的精神系八阶海妖。
那海妖制造的幻境，足以让九品大宗师都深陷其中，无法自拔。
林瑶只是感觉眼前一花，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，父母正温柔地对她微笑。
就在她即将沉沦的瞬间，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。
“假的。”
老板平淡的声音，如同惊雷，瞬间撕碎了所有幻象。
林瑶回过神来，只见那头美丽的海妖，正七窍流血，眼神涣散地漂浮在水中，神魂已经被彻底震碎。
“老板，”林瑶坐在飞速穿行的阿呆剑上，迎着狂风，大声喊道，“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赶？一天清理几十个祭坛……这样下去，您的身体也……”
“我的身体好得很。”陶然打断了她，“至于为什么这么赶……”
他坐起身，看向遥远的南方，眼神变得深邃。
“因为有人在用命，为我们争取时间。”
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。
他必须在夏国的战争潜力被耗尽之前，清理掉所有后方的隐患，然后，去解决掉那个最大的麻烦。
“还有，”陶然忽然想起了什么，从系统空间里掏出一本册子，扔给林瑶，“路上闲着也是闲着，把这个背下来。”
林瑶接过册子，翻开一看，顿时愣住了。
《夏国荒野区高阶异兽食材处理与烹饪大全（孟德海院士亲笔修订版）》。
目录：
一、雷鳞穿山甲的三种吃法（附带去腥技巧）
二、爆炒八爪火螭的注意事项
三、如何文雅地喝掉一整只深海龙龟的血
……
林瑶嘴角抽搐，抬头看向自己的老板。
“老板，我们……不是在打仗吗？”
“打仗和吃饭，有什么冲突吗？”陶然理直气壮地反问，“总不能天天吃营养膏和压缩饼干吧？生活要有仪式感。”
“可是这……”
“实习生要有实习生的觉悟。”陶然语重心长，“以后你负责情报和暗杀，顺便兼职一下战地厨师。这是组织的决定。”
林瑶默默地合上了那本画风诡异的册子。
她觉得，自己可能跟不上老板的脑回路。
三天时间，一晃而过。
当他们抵达最后一个目标点，一座位于西南边境的废弃矿洞时，林瑶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处理掉一头七阶巅峰的暗影魔狼，并且熟练地将其后腿肉切割下来，用保鲜装置封存好。
“老板，这附近的祭坛都清理干净了。”林瑶汇报着工作，顺便把一份刚烤好的狼肉串递了过去。
陶然接过肉串，咬了一口，满意地点了点头：“嗯，火候不错，比上次那头风暴狮的肉有嚼劲。”
他站起身，拍了拍手上的油渍，抬头看向北方。
即便隔着数千里，他依然能感觉到，那片天空，被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色煞气所笼罩。
龙擎天没有再发来催促的消息。
这往往意味着，战况已经恶劣到了连求援都成为奢望的地步。
“小规模的拆迁工作，到此为止了。”
“剩下的尾巴，交给那群菜鸟处理。”
陶然伸了个懒腰，对着身旁的林瑶说道。
“我们接下来……”
“去雷鸣峡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