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京城站在权力巅峰上的权贵们，平日里都是这么相处的吗？
一个给一个添堵，一句话里藏着八百个心眼子？
她觉得这气氛冷肃压抑得快要让她透不过气来了。
她这个局外人倒是看得分明。二小姐虽然性子骄矜，但确实是挺受宠的。
这太子殿下明显是把她当妹妹一样维护着，看来那救命之恩的份量，果然不一般！
另一边，白南星馋得直咽口水，眼巴巴地望着离自己最近的那盘晶莹剔透的百花糕。
她偷偷用余光瞄了瞄，见众人似乎都没注意她这边，便鬼鬼祟祟地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拿了一块百花糕，迅速缩到桌下，低着头，准备偷偷享用。
艾雪碧就在她旁边坐着，将这小动作尽收眼底，内心啧啧轻叹：
那边几位爷都要剑拔弩张，火花四溅了，这丫头居然还有心思偷吃点心？
羡慕，年轻就是好，心大。
谢允之觉得自己委屈极了，没人理解他，不由得低声喃喃，带着怨气：
“娇气任性，蛮不讲理……就是不如姝静姐姐温柔大度，善解人意……”
萧玦语气不冷不淡，听不出情绪：
“人与人之间的性情本就不同，各有各的好，也各有各的不足，无需比较。”
他这话看似公允，却并未直接反驳谢允之对宋姝菀的抱怨。
一直冷眼旁观的萧璟，此时忽然轻笑出声，那笑声低沉磁性，却带着一股子能将人冻僵的寒意。
他放下酒杯，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，直直射向萧玦：
“太子以为，宋家这两位千金，谁是好？谁……又是坏呢？”
萧璟不开口则已，一开口便精准地踩在所有人的痛点上，冲着人心窝子里最敏感的地方扎去。
席间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。
所有目光，都聚焦在了太子萧玦的身上。
萧璟那尖锐的问题如同冰锥，悬在了宴席上空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太子萧玦身上，等待着他的回答。
林婉清内心激动地搓搓手手。
这种顶级权贵之间的言语交锋，情感拉扯的剧情，麻烦请天天上演好吗！
她在古代没有手机玩都快无聊死了，今天一天就玩这么大，简直太刺激了！
宋姝静没有看任何人，只是微微低着头，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前那盏清茶的杯壁，心中却也忍不住升起一丝期待。
殿下会如何评价？
在他心中，自己与宋姝菀，究竟谁更好？
谢允之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宋姝菀，脸上挂着一副看你怎么办的看笑话神情。
谁料宋姝菀只是与他对视一眼，便轻哼一声，不屑地白了他一眼，随即别开视线，仿佛多看他一眼都嫌多余。
顿时，谢允之嘴角那刚刚扬起的，准备看好戏的笑容，就这么硬生生憋了回去，不上不下，噎得他难受。
白南星偷吃的百花糕有点干，噎得她直伸脖子。
在场的人都沉默着，屏息等着太子开口，唯有白南星这丫头完全感受不到眼下这冷肃紧绷的氛围，咽下糕点后，嘟嘟囔囔地开了口，打破了沉寂：
“谁好谁坏？这还用问嘛！反正菀菀姐姐肯定是好的！”
她鼓着腮帮子，说得斩钉截铁，
“她把我带在身边，给我好吃的给我好喝的，还让我在京城里随便玩，见识了好多新鲜玩意儿！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菀菀姐姐更好的人了！”
站在宋姝静身后的紫茵皱着眉瞥了白南星一眼，心中鄙夷：
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，见识短浅，谁给她点甜头她就跟谁亲。
二小姐不过是仗着有个嫁妆丰厚的生母，拿着外祖父家带来的钱财肆意挥霍，用银子堆出来的好名声而已，有什么值得称道的？
萧玦沉默片刻，俊朗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，最终只是用一种近乎官方的，圆滑的语气淡声道：
“生而为人，皆有长处亦有短处，性情复杂，如何能用简单的一句好或坏来评判一个人？”
萧璟脸上的凉薄戏谑之意越发明显，他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。
他身体微微前倾，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，继续追问，不依不饶：
“那太子觉得，宋家这两位千金，各自的性情优点与缺点，具体都是什么呢？”
他话落，故意顿了顿，用上了激将法，
“左右也不过是席间闲谈，随口一说罢了。太子乃是堂堂储君，难道还怕说了实话，会得罪什么人不成？”
萧玦面不改色，依旧维持着那副温润持重的模样。
倒是他身后的元北看不过去，替主子开了口，声音沉稳：
“承王殿下既然如此关心，那不知在您看来，宋家两位小姐的性情优缺又是什么呢？”
将问题直接抛了回去。
萧璟忽而轻笑一声，慵懒地向后靠在椅背上，即便姿态闲散，也难掩那份天潢贵胄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与矜贵。
这种明显会得罪人，尤其是得罪女人的话，太子素来是不愿意亲自说的。
坐稳东宫储君之位，需要笼络各方势力，维持表面和谐，背地里如何杀伐果断是他的事，但明面上，他必须云淡风轻，不轻易表态。
但萧璟不同。
他做事素来只合自己心意，全凭个人喜好。
让别人下不来台，当众难堪什么的，他从来不在意，甚至可说是乐在其中。
就是给皇帝甩脸子，他当年也不是没干过，眼下这种程度的口舌之争，根本不算什么。
被太子的侍卫反问，他完全可以拒绝回答，或者轻描淡写地带过。
但萧璟没有。
他说了，就等于逼得太子也不得不说。
“宋家长女宋姝静么，”
萧璟慢悠悠地开口，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，
“优点么，温柔，善良，心慈仁厚。无论是对待比她地位尊崇之人，还是身份卑微之人，似乎都能一视同仁，保持同样的温和态度。倒也算是本王见过的……颇为温良恭俭的女子。”
此言一出，满座皆惊。
并非因为评价本身，而是因为做出这个评价的人…萧璟！
谁人不知，承王萧璟一直以来都并不怎么待见宋姝静，还险些在荒郊野外直接杀了宋姝静。
当时若非太子及时赶到，宋姝静恐怕早已嗝儿屁。
可如今，他竟能给出最温良之人这般高的评价？
就连宋姝静自己也没有想到。
她一直以为承王殿下是厌恶自己的，但此刻听他亲口肯定自己的优点，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，生出一丝希望。
或许，承王殿下也并非真的厌恶自己？
从前只是因为宋姝菀还没有抛弃他的时候，他被宋姝菀那个贱人蛊惑，所以才对自己印象不佳？
但时间，自会证明一切！
证明她宋姝静才是真正值得被所有人珍视的女子！
宋姝菀看向了斜对面的萧璟，微微蹙着眉，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。
与他对视的一瞬间，她眼中的不满毫不掩饰，甚至没有避开视线，直直地迎了上去。
萧璟觉得有些好笑，还是那副受不了一点委屈，什么都写在脸上的蠢样子。
娇气，任性，一点不顺心就甩脸子。
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，话锋陡然一转：
“至于缺点么……”
他刻意停顿，欣赏着宋姝静脸上那瞬间凝固的，带着期盼的笑容。
“她所有的这些优点，或许都只是精心维持的虚假表象。遇到委屈和冲突，从来只会哭哭啼啼，示弱装可怜，自然会有怜香惜玉之人抢着为她出头。而她，永远都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，扮演那个最无辜，最受害的角色。”
他语气平淡，却字字诛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