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5章：药理对决
柳青烟愤然离去后，丹房内恢复了宁静。许木清理完丹炉，将炼制好的极品凝神丹收起，便准备离开，前往墨长老处请教紫府丹的疑难。
然而，他刚走出丹房，便见墨长老沉着脸站在外面，身旁还跟着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柳青烟，以及几位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丹鼎峰弟子。
“师尊。”许木上前行礼。
墨长老点了点头，目光在许木和柳青烟之间扫过，沉声道：“方才之事，我已知晓。同门之间，当以切磋交流为要，岂可因见解不同便恶语相向？”
这话主要是对柳青烟说的。柳青烟咬了咬唇，虽心有不甘，但在墨长老面前也不敢造次，低声道：“是弟子失言了。”
墨长老又将目光转向许木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，但语气依旧严肃：“许木，你控火之术别具一格，成效斐然，此乃你之机缘。然丹道博大精深，非止控火一途，药理根基尤为重要，切不可因一时之得而沾沾自喜。”
“弟子谨记师尊教诲。”许木恭敬应道。
墨长老沉吟片刻，忽然道：“既然你二人在控火上各执一词，口舌之争无益。不如便在药理上一较高下，也好让你等知晓，丹道之根本所在。”
他看向两人：“我出三题，考较尔等对药材属性、君臣佐使、以及疑难杂症丹方推演之理解。胜者，可获我珍藏的一卷《百草衍义》手札。如何？”
《百草衍义》乃是墨长老毕生研究药理的心血之作，其价值远超寻常丹方玉简，对丹师而言堪称无价之宝！
柳青烟闻言，眼中顿时爆发出明亮的光彩，她自信在药理基础上绝不弱于人，立刻应道：“弟子愿意！”
她挑衅般地看向许木，仿佛已经胜券在握。
许木心中微动，他对那《百草衍义》也极为心动，而且这也是一个验证自身所学、弥补短板的机会，便也点头道：“弟子愿接受考核。”
“好！”墨长老袖袍一挥，两套笔墨纸砚凭空出现，悬浮于许木和柳青烟面前。“第一题，辨药性。”
他取出两株外形极其相似，皆通体碧绿、叶片呈锯齿状的灵草，分别置于两人桌前。
“此二草，一为‘清心草’，一为‘迷魂叶’，外形难辨，药性却天差地远。清心草乃炼制‘静心丹’主药，可宁神静气；迷魂叶却蕴含剧毒，误服可致人神魂混乱。限尔等一炷香内，不借助任何工具，仅凭观、闻、触，辨析二者，并详述其药性差异及辨别要点。”
此题一出，周围旁观的弟子都倒吸一口凉气。清心草与迷魂叶是出了名的难以辨别，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丹师，有时也需要借助药性检测法器才能准确区分。墨长老这第一题，就如此刁钻！
柳青烟面色凝重起来，她上前一步，先是仔细观察两株灵草的叶片脉络、锯齿形状，又凑近轻轻嗅了嗅其气味，最后用指尖极其小心地触碰了一下叶片感受其质地。她眉头紧锁，显然遇到了困难。
许木同样上前，但他并未像柳青烟那般细致观察每一个细节。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桌前，目光扫过两株灵草，随即闭上了双眼。
他在调动混沌灵根对万物气息那独特的感知力。
在他的“感知”中，那株真正的清心草，散发出的是一种温和、纯净、带着安抚意味的木灵生机；而另一株迷魂叶，虽然外形相似，但其内在气息却隐含着一丝极其隐晦的混乱、阴冷与侵蚀性。
这种感知玄之又玄，并非五感，而是源于混沌道基对天地万物本质的触碰。
数息之后，许木睁开双眼，直接提笔，在纸上挥毫泼墨。
柳青烟见状，心中一惊，难道他这么快就分辨出来了？不可能！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继续仔细辨析。
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。
“时间到！”墨长老开口道。
柳青烟恰好在那时放下笔，额角已见汗珠，显然耗费了不少心神。
两人将答案呈上。
墨长老先拿起柳青烟的答卷。上面图文并茂，详细描述了她观察到的叶片锯齿细微弧度差异、气味中极其淡薄的青涩与腥甜之别、以及触感上微乎其微的韧性不同。最终判断左边为清心草，右边为迷魂叶，并给出了数种常规的辅助辨别方法。答案严谨、全面，显示出扎实的药理功底。
墨长老微微颔首，眼中露出一丝满意。
接着，他拿起了许木的答卷。上面字迹不多，却让墨长老瞳孔微微一缩。
许木直接写道：“左草，气息温和纯净，蕴木灵生机，乃清心草。右草，气息隐晦混乱，含阴蚀之毒，为迷魂叶。辨别要点：清心草生机内敛，触之如暖玉；迷魂叶死气暗藏，触之若有阴刺。无需外物，心感即可。”
“心感即可？”墨长老抬头，目光锐利地看向许木，“你如何心感？”
许木平静回答：“弟子亦不知具体，只是静心感知，便觉二者气息迥异，如水火之分。”
墨长老沉默片刻，没有追问，只是道：“判断正确。此局，许木胜在方法独特，直指本源。”
柳青烟难以置信地看向许木，她无法理解什么是“心感”，只觉得许木是走了狗屎运，或者故意用玄虚之语搪塞。她不服！
“第二题，君臣佐使。”墨长老不给她质疑的机会，立刻出题，“现有‘赤阳果’、‘寒髓枝’、‘地龙藤’、‘金盏花’四味主药，其性分别为烈阳、极寒、土毒、金锐，彼此冲突。限尔等半炷香内，推演出一张可行的丹方，需以其中一味为君，调和四性，并阐明药理。”
此题更难！四种属性冲突剧烈的药材，要融合成丹，几乎违背常理！这考验的是丹师对药性理解的深度和创造性思维。
柳青烟立刻陷入苦思，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，推演着各种可能性。她尝试以赤阳果为君，辅以其他药材调和，但总觉难以平衡那极寒与金锐……
许木同样在思考。但他并非凭空推演，而是回想起《混沌初开》法门中蕴含的“包容演化”之道，以及混沌真元调和万气的特性。
“冲突……亦可调和……关键在于找到那一点平衡的‘混沌’……”他福至心灵，眼中闪过一丝明悟，再次提笔。
半炷香后，两人再次呈上答案。
柳青烟的丹方是以“寒髓枝”为君，利用其极寒之性强行压制赤阳果的烈性，再以地龙藤的土性中和金盏花的金锐，构思巧妙，但墨长老看了却微微摇头：“以寒制阳，虽可成丹，但药性内耗严重，成丹效力不足五成，且服用后有寒气侵体之虞，不算上策。”
轮到许木的答案，墨长老只看了一眼，便猛地抬起头，脸上满是震惊！
只见许木写道：“以‘地龙藤’为君。”
地龙藤？属性偏土，带微毒，通常是作为佐使药，如何能作为调和四种冲突属性的君药？
但许木接下来的解释，却让墨长老心神剧震：“土居中央，厚德载物。地龙藤之土性，非死土，乃蕴生机之沃土。以混沌……（许木隐去了混沌二字，改为‘特殊’）真元激发其包容之性，可为基。赤阳果之烈，可视作天火，落于沃土，反哺生机；寒髓枝之寒，可视作地泉，浸润沃土，调和燥热；金盏花之锐，可视作矿藏，埋于沃土，磨其锋芒，反增坚韧。四性冲突，然入我‘沃土’之中，皆可化为养分，演生生不息之机。此丹若成，当具稳固根基、调和五行之效，可名‘五行蕴基丹’。”
这已不仅仅是丹方，更蕴含了一丝天地至理！以土为基，包容万象，演化五行！这思路，完全超出了常规丹道的范畴！
墨长老拿着答卷的手微微颤抖，他死死盯着许木，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记名弟子。此子对药性的理解，竟已达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境界？这真的是野路子吗？
柳青烟也看到了许木的答案，她先是茫然，随即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，僵立当场！以土为君，调和四行……这想法简直……简直是异想天开！但细细品味那“沃土载物”的理论，却又觉得玄妙无穷，仿佛为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！
她看向许木的眼神，彻底变了。之前的鄙夷和不服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震撼、不解，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……敬畏。
墨长老深吸一口气，强压下心中的波澜，沉声道：“此局，许木胜。思路奇诡，直指丹道本质，老夫……亦受启发。”
他直接略过了尚未进行的第三题，将一枚古朴的兽皮卷轴取出，递向许木：“《百草衍义》手札，归你了。望你善加利用，莫要辜负其中真义。”
许木双手接过卷轴，能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分量：“多谢师尊！”
墨长老又看向神色复杂的柳青烟，语气缓和了些：“青烟，你的基础扎实，思路亦属上乘，但有时过于拘泥常规。丹道如天道，变幻无穷，需有包容与开拓之心。今日之败，于你而言，未必是坏事。”
柳青烟怔怔地站在原地，看着许木手中的《百草衍义》，又看了看许木那平静无波的脸庞，最终，她对着许木，极其艰难地、却又带着一丝真诚地，微微欠身：“许……许师弟高才，青烟……受教了。”
说完，她不再停留，转身离去，背影显得有些落寞，却又仿佛卸下了某种包袱。
许木看着手中的《百草衍义》，又望向柳青烟离去的方向，目光深邃。
药理对决，看似争胜，实则明心。
他的丹道之路，似乎也因此，变得更加清晰起来。
第135章 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