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了穿越者王浩的局。
沈墨寒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。
空出来的地方，全是林晚星的影子。
夜露凝在军靴上。
带着凉意。
沈墨寒把军务卷宗推到一边。
指尖还残留着朱砂印泥的腥气。
花园里的夜来香开得正疯。
甜腻的香混着湿土味。
往人鼻子里钻。
他听见自己的脚步声。
踩碎了月光。
也踩碎了廊下的寂静。
林晚星背对着他。
月白的裙摆沾了草屑。
像只被风吹落的蝶。
她的手指在花瓣上蹭。
指甲缝里还留着白日捣药的草绿。
沈墨寒忽然想起。
她给伤员敷药时，也是这副认真模样。
“在数花瓣？”
他的声音惊飞了枝头的夜鸟。
林晚星猛地回头。
鬓角的碎发扫过脸颊。
像只受惊的小兽。
“没……”
她往身后藏手。
沈墨寒看清了。
是朵被掐掉花瓣的野菊。
光秃秃的花芯在抖。
“王浩那事。”
他往石桌上放了个瓷瓶。
里面是刚温好的黄酒。
“若不是你看出他伪造的军图有问题。”
瓶塞“啵”地弹开。
酒香漫出来。
林晚星捏着衣角笑。
露出两颗小虎牙。
“谁让他把山涧画反了。”
她往远处指。
“咱们后山那条涧，是从东往西流的。”
沈墨寒灌了口酒。
喉结滚了滚。
“你好像什么都知道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她发间。
那里别着根银簪。
样式是去年才流行的。
林晚星的指尖凉了凉。
她想起系统里的资料。
关于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。
全是冰冷的文字。
“以前听教书先生讲过。”
她扯了扯裙摆。
露在外面的脚踝。
被夜风吹得泛起细疙瘩。
沈墨寒忽然脱下军装。
带着体温的布料。
落在她肩上。
“夜里凉。”
他的指腹擦过她耳垂。
像触到了团火。
林晚星的脸“腾”地红了。
鼻尖萦绕着他的气息。
皂角混着硝烟味。
竟不觉得呛。
“轰隆——”
天边炸开个闷雷。
豆大的雨点砸下来。
打在芭蕉叶上噼啪响。
沈墨寒拽着她往廊下跑。
他的手掌很烫。
攥得她手腕发疼。
却不想挣开。
雨帘把世界隔成两半。
廊内是暖的。
廊外是湿的。
林晚星数着他的睫毛。
上面挂着水珠。
像落了星星。
“晚星。”
他忽然开口。
声音被雨声泡得发沉。
“这乱世，我护不住所有人。”
她的心揪了一下。
想起城门外那些流民。
破碗里盛着泥水。
还有饿死在路边的孩子。
“但我想护着你。”
沈墨寒的拇指。
摩挲着她手背上的疤。
那是上次为救他被箭擦伤的。
林晚星的心跳撞得肋骨疼。
脑子里响起“嘀”的一声。
【情感羁绊已激活】
系统的机械音。
竟带着点暖意。
“墨寒。”
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。
尾音发颤。
像被风吹动的琴弦。
沈墨寒猛地把她拽进怀里。
军装裹着两个人的热气。
雨打得廊柱咚咚响。
像在敲鼓。
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。
胡茬扎得她发痒。
“以后别再逞能。”
他的声音哑得厉害。
“我怕。”
林晚星的眼泪掉下来。
砸在他胸前。
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“我不怕。”
她攥着他的衣襟。
“有你在，我啥都不怕。”
雨里飞进来只萤火虫。
屁股上的光忽明忽暗。
落在沈墨寒的军靴上。
像颗会喘气的星子。
林晚星指着它笑。
眼泪还挂在睫毛上。
“你看，它迷路了。”
沈墨寒顺着她的指尖看。
笑出声。
胸腔的震动传到她心口。
“说不定，是来给咱们引路的。”
脚步声从月亮门那边传来。
亲卫小李的身影。
在雨里摇摇晃晃。
“大帅！”
他举着油纸伞。
裤脚全是泥。
沈墨寒松开手时。
林晚星觉得怀里空了。
冷意顺着领口往里钻。
“说。”
他的声音又变回平日的冷硬。
刚才那个会说“我怕”的男人。
好像是场梦。
“前线急报。”
小李的声音发颤。
“张军阀的部队……动了。”
沈墨寒的眉峰拧成疙瘩。
林晚星看着他的侧脸。
月光在他下颌刻出冷硬的线。
想起系统刚刷新的任务。
【协助沈墨寒抵御张军阀突袭】
“我去处理。”
他摸了摸她的头。
掌心的温度还没散。
“你回房，别熬夜。”
林晚星点头。
看着他的背影。
消失在雨幕里。
军靴踩过水洼的声音。
渐渐远了。
她裹紧军装往回走。
衣襟上沾着根头发。
是沈墨寒的。
黑得发亮。
回到房间。
她把军装叠好。
放在床头。
像守着个秘密。
系统界面突然弹出。
【共享任务：张军阀将在三日后凌晨偷袭西城门】
下面还有行小字。
【建议：提前在护城河布下铁蒺藜】
林晚星摸出纸笔。
借着月光画图。
笔尖划过纸面沙沙响。
像在跟谁说话。
天快亮时。
她趴在桌上睡着了。
嘴角还翘着。
梦里有萤火虫。
还有沈墨寒的笑。
“吱呀——”
门被推开时。
林晚星猛地惊醒。
沈墨寒站在门口。
军装上沾着晨露。
眼下有片青黑。
“没睡好？”
他拿起桌上的图纸。
指尖划过铁蒺藜的样式。
“这法子好。”
林晚星揉着眼睛笑。
“我就知道你会喜欢。”
阳光从窗棂钻进来。
落在她发间。
像撒了把金粉。
沈墨寒凑近。
在她额头亲了下。
很轻。
像落了片雪花。
“等打赢这仗。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。
“我带你去看真正的萤火虫。”
林晚星的脸又红了。
低下头数着手指。
“嗯。”
声音小得像蚊子叫。
亲兵捧着个信封进来。
牛皮纸上印着个黑蝎子。
是张军阀的记号。
沈墨寒拆开信。
眉头越皱越紧。
信纸被他捏得发皱。
“他要决战。”
林晚星的心沉了沉。
指尖冰凉。
“在哪？”
“狼牙关。”
沈墨寒把信纸拍在桌上。
墨迹晕开。
像朵开败的花。
“三天后。”
林晚星想起系统的提示。
原来偷袭是假的。
决战才是真的。
这老狐狸。
“我有办法。”
她抓起笔。
在图纸上画了个圈。
“咱们在这儿设伏。”
沈墨寒凑过来看。
眼里的光越来越亮。
“晚星。”
他握住她拿笔的手。
“你真是我的福星。”
窗外的雨停了。
太阳把云层染成金红色。
廊下的积水里。
浮着片芭蕉叶。
像只小船。
林晚星看着沈墨寒的侧脸。
觉得。
不管前面有多少风浪。
只要两个人在一起。
总能找到靠岸的地方。
她的指尖在图纸上点了点。
那里画着支箭。
箭头指着狼牙关的方向。
像在说。
来吧。
我们不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