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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前142年 汉景帝后元二年 五月末

长安的五月,本应是槐花飘香、万物繁盛的时节。然而,未央宫深处的温室殿,却依旧笼罩在一层驱不散的阴寒与死寂之中。浓烈的药石气味渗透了每一寸帷幔和地衣,混合着龙涎香也掩不住的、源自生命流逝本身的腐朽气息。殿内烛火长明,却照不亮那弥漫在空气中的、沉甸甸的绝望。

汉景帝刘启躺在龙榻之上,形销骨立,面色是一种接近透明的灰败。他双目紧闭,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,只有喉间偶尔发出的一声极其轻微的、拉风箱般的嗬嗬声,证明这具曾经执掌万里江山的躯体,尚存一丝游离的气息。窦太后连日不眠,此刻也支撑不住,被宫人扶到偏殿暂歇。太子刘荣依旧跪在榻前,眼睛红肿,神情因极度的疲惫和恐惧而显得有些麻木。梁王刘武则侍立在稍远处的阴影里,背脊挺直,目光如同鹰隼,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御榻,以及御榻旁那方空置的、却象征着至高权柄的御案。

殿内侍立的太医、宦官皆屏息凝神,如同泥塑木雕。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,每一刻都像是被拉长、凝固,等待着某个注定到来的终结。

紫霄宫中。

李凌的神念前所未有的凝聚。他“看”到,代表大汉国祚的那道明黄气运,此刻已微弱、黯淡到了极致,只剩下最后一点几乎不可见的“火星”,在无边无际的“深紫”(窦太后)、“暗金”(梁王)、“淡金”(太子)以及其他杂色气运的包裹、挤压、侵蚀下,“摇曳欲灭”。整个长安上空,气运的冲突与“吞噬” 达到了一个临界点,呈现出一种诡异的、暴风雨前的“凝滞”。无数细小的、代表不同人物、不同势力意图的“气流”疯狂窜动、碰撞,却都被那“深紫” 的庞大阴影所“压制” 和“引导”。

他的意念,更多地投注在那缕即将熄灭的“火星”上。并非出于对这位人间帝王的特殊情感,而是因为这“火星”的存灭,直接关系到下界秩序的剧变,关系到北地李氏的安危,也关系到信仰之力的流向。他能感觉到,那“火星”每一次微弱的搏动,都牵动着整个长安,乃至天下无数人心弦。

他尝试着,将一缕前所未有的、精纯而温和的信仰之力,化为无形的、带着“宁定”与“缓释”意念的波动,极其轻柔地“包裹”向那缕明黄火星。这不是逆天改命,景帝的寿数已尽,非神力可挽回。这更像是一种“临终的抚慰” 与“秩序的引导”——希望能让这最后的时刻,少一些痛苦与挣扎,让那注定要发生的权柄交接,能在一个相对“平稳”而非“暴烈”的基调下进行,减少可能引发的剧烈动荡与血腥。同时,这波动也隐隐“护持” 着那火星旁,那道同样微弱、惶惑的淡金色气运(太子),使其不至于在最后的冲击中立刻“溃散”。

然而,神帝也清晰地感知到,另一股强大而“阴翳” 的意志,正从那“深紫” 气运的核心散发出来,带着“舔犊情深” 的悲痛,更带着一种“乾坤独断” 的冷酷与“倾向性”,隐隐“压制” 着淡金,“牵引” 着暗金。两股超越凡俗的意念,在这决定帝国命运的狭小空间内,发生了微妙而无形的触碰与博弈。

温室殿内。

子时三刻。万籁俱寂,连虫鸣都似已喑哑。

景帝的呼吸,忽然变得急促了些许,喉咙里的嗬嗬声也明显起来。一直跪着的太子刘荣猛地惊醒,扑到榻边,颤声唤道:“父皇!父皇!”

梁王刘武也瞬间上前几步,目光灼灼。

御榻上,景帝紧闭的眼皮下,眼球似乎轻微地转动了一下。他极其艰难地,试图睁开一条缝隙。浑浊的目光,先是茫然地扫过上方绘着日月星辰的藻井,然后,极其缓慢地,移向了榻边。

他的目光,先落在了太子刘荣涕泪交加的脸上,停留了一瞬。那目光中,有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——有关切,有遗憾,或许,还有一丝未能亲手扶上马、送一程的愧疚与无奈。刘荣抓住父亲枯瘦的手,泣不成声:“父皇!儿臣在此!儿臣在此!”

景帝的嘴唇又翕动了几下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只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。他的目光,吃力地越过了太子的肩膀,投向了御案的方向,然后,又缓缓移向阴影中梁王刘武站立的位置。

就在他的目光即将与刘武对视的刹那——

“陛下!”一声凄厉的、变了调的呼喊从殿门口传来!只见皇后薄氏(景帝皇后)披头散发,在宫人的搀扶下踉跄冲入,她似乎是从梦中惊醒,形容癫狂,径直扑向御榻,“陛下!你不能丢下臣妾!陛下——!”
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打破了殿内死寂的平衡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。梁王刘武眼中精光爆闪,趁此间隙,悄无声息地又向前挪了半步,几乎与太子并排而立,目光死死锁住御榻上景帝的脸,和他那只微微抬起、似乎想指向什么方向的手。

而景帝,在被皇后这凄厉一喊打断的瞬间,那最后凝聚起的一点神光,似乎骤然涣散了。他抬起的手,无力地垂落下来。目光重新变得空洞,喉间的嗬嗬声骤然停止。

殿内陷入一片死寂。只有皇后压抑不住的、绝望的呜咽。

太医令连滚爬爬地上前,颤抖着伸出手指,探向景帝的鼻息,又急速搭上腕脉。片刻之后,他如同被抽去了全身骨头,瘫软在地,以头抢地,发出嘶哑的哭号:“陛下……陛下……崩天了——!!!”

“父皇!!!”太子刘荣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号,扑倒在龙榻之上,身躯剧烈颤抖。

皇后薄氏则双眼一翻,直接晕厥过去,被宫人慌忙扶住。

梁王刘武在听到“崩天”二字的瞬间,身躯猛地一震,眼中骤然迸射出无比复杂的光芒——有悲痛,有震惊,但最深处,却是一股压抑了太久、终于破土而出的、混合着野望与狂喜的炽热!他迅速低下头,掩饰住眼中的情绪,也做出悲恸欲绝的姿态,缓缓跪倒,声音哽咽:“皇兄……皇兄啊!”

哀声顿时响彻温室殿,并迅速向整个未央宫、向长安城蔓延开去。丧钟,即将鸣响。

然而,就在这片混乱与悲声乍起的瞬间,无人注意到,或者说,无人有心去注意——御榻上,景帝那只刚刚垂落的手,指尖最后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,所指的模糊方向,似乎并非御案,也非梁王,而是……御案侧面,那幅悬挂着的、绘有山河疆域的巨幅舆图。而舆图之上,朔方、北地的位置,正被一片阴影所遮挡。

几乎在同一时刻,长乐宫,窦太后寝殿。

窦太后并未入睡。她斜倚在凤榻上,手中攥着一串早已不再捻动的佛珠,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,目光却空洞地望向未央宫的方向。当那隐隐的、代表着至尊陨落的悲号与混乱气息传来时,她浑身剧烈地一颤,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。

“启儿……我的儿啊……”她喃喃着,泪水汹涌而下。丧子之痛,蚀骨钻心。

然而,就在这极致的悲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的刹那,她忽然感到一阵极其轻微、却无比清晰的“悸动”。那不是来自外界的声音,而是源于她的心底,仿佛有一道“冷静” 到近乎冷酷的意念,强行穿透了悲恸的迷雾,在她脑海中响起——不,不是响起,是“浮现”:

“国不可一日无君。储位空悬,则天下危殆。荣儿(太子)仁弱,栗姬骄横,非社稷之主。武儿(梁王)贤能,有功于国,可承大统。兄终弟及,古已有之。当断则断,以安刘氏江山。”

这意念来得如此突兀,又如此“自然”,仿佛是她自己深思熟虑后的决断,只是在此刻无比清晰地凸显出来。它完美地契合了她内心最深处的偏爱与忧虑,将丧子的悲痛,迅速引导向了对于“江山社稷未来”的、更为“理智”的权衡。

窦太后猛地坐直了身体,泪眼之中,悲痛未消,却已燃起了一种属于政治家的、冰冷而决绝的光芒。她深吸一口气,用嘶哑却异常坚定的声音,对侍立在一旁、同样面无人色的心腹长信宦官(注:长信,太后宫官署名)下令:“速传丞相卫绾、大将军窦婴、御史大夫直不疑、宗正刘通,即刻至长乐宫前殿!皇帝……大行,国丧及……国本之事,需即刻议定!不得有误!”

“诺!”宦官连滚爬爬地奔出。

窦太后挣扎着起身,在宫女的搀扶下,向殿外走去。她的背影,在摇曳的宫灯下,显得苍老、佝偻,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、不容置疑的威严。那道在她心中“浮现”的意念,如同最坚韧的丝线,将她破碎的心与冷酷的现实紧紧捆缚在一起,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。

紫霄宫中。

神帝的意念,清晰地捕捉到了那“深紫”气运核心处发生的、微妙而关键的“转向”。他“看到”自己发出的、旨在“宁定”与“引导平稳交接”的信仰波动,在触及那“深紫”意志时,如同水滴落入滚油,虽然引起了一丝“涟漪”,却瞬间被对方那更强大、更执着、且带有明确“倾向性” 的意志所“吸纳” 和“扭曲”。他意图中的“平稳”,被对方的“独断”所覆盖;他意图中隐含的对“正统”(太子)的“护持”,被对方对“偏爱”(梁王)的“牵引”所压制。

“果然……人力有尽,天意难测。太后之心,已不可转。”神帝的意念中流过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他并未感到多少挫败,这本就在预料之中。以他初生的、微弱的神力,去直接对抗一位人间至尊至亲(太后)在关键时刻的强烈意志与情感偏向,本就是螳臂当车。他方才的干预,更像是一种尝试,一种“尽人事”的举动。真正的结果,早已由无数过往的因果、人性的偏好、权力的逻辑所注定。

他的目光,迅速从长安那团急剧变化、冲突升级的气运漩涡中移开,投向了另外两处。

一处,是朔方。在李玄业那道“请罪兼自辩”表文送出,以及太后“拨付钱粮”的懿旨抵达后,朔方上空那赤金色的气运,呈现出一种外松内紧的奇特状态。表面上,因得到补给而“稍稳”,内部却因李玄业一系列“未雨绸缪”的举措(练兵、结好地方、派使者密访长安重臣),而加速“凝聚” 与“内敛”。那丝代表可能与中央“疏离” 的“孤悬” 气息,并未消散,反而随着长安剧变的预感,而变得更加“清晰”。神帝能感觉到,李玄业此刻必定已通过某种渠道,敏锐地察觉到了长安方向的异常,整个朔方,正如同蓄势的弓弩,悄然绷紧。

另一处,则是……未央宫深处,暴室附近。

当皇帝“崩天”的讯息如同瘟疫般在宫中蔓延时,整个未央宫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、悲痛与无处不在的恐慌之中。宦官宫女奔走呼号,宿卫郎官调动频繁,各种真假难辨的流言以惊人的速度传播。在这片混乱中,处于暴室轮值、本就位置偏僻、人迹罕至的世子李敢,其处境变得更加微妙而危险。

神帝“看到”,代表李敢的那点微弱的、与北地赤金气运相连的灵光,在混乱的宫闱气运中,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,飘摇不定。几缕“阴寒” 的“墨色” 气息(某些被梁王或敌对势力收买的宫人、侍卫),正有意无意地向其所在的方向“蠕动”、“靠近”。混乱,是罪恶最好的掩护。

几乎不假思索,神帝将一股相对之前更为清晰的、蕴含着“警示”与“避险”意念的信仰之力,通过冥冥中与李敢的血脉联系,传递过去。这并非托梦,而是一种强烈的、令人心神不宁的“危机预感”。同时,他“注视” 着暴室周围的环境,“引导” 着一阵夜风,吹动了李敢所在值房那扇本就有些松动的窗棂,发出“嘎吱”一声轻响;又让不远处一条巡逻路线上,两名本应按时经过的郎官,因其中一人突然“腹痛”,而略微延误了数息。

未央宫,暴室附近。

李敢刚刚结束一轮巡查,回到简陋的值房中。宫中隐约传来的异常喧嚣和远处骤然点亮又迅速移动的火把光芒,让他心中警铃大作。他虽然职位低微,但身处宫禁,对某些征兆异常敏感。皇帝病危已久,今夜这般动静……

就在他凝神倾听、猜测之际,一股没来由的、令人头皮发麻的“心悸” 感猛地攥住了他!那感觉如此强烈,仿佛有冰冷的毒蛇滑过脊背,让他瞬间汗毛倒竖!几乎同时,窗外传来“嘎吱”一声异响!

李敢想都没想,完全是出于在边地练就的本能和对危险近乎野兽般的直觉,他猛地吹熄了房中唯一的油灯,身形如同狸猫般向墙角一缩,屏住了呼吸,右手已悄然按在了腰间的短剑柄上。值房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。

几息之后,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、却绝非正常巡夜脚步的窸窣声,仿佛有人贴着门缝在倾听。又过了片刻,那窸窣声远去。但李敢的心跳并未平复,那强烈的危机感并未消退。他不敢动弹,在黑暗中睁大眼睛,耳朵捕捉着外界每一丝声响。

他听到远处似乎有压抑的呼喝和急促的脚步声交错而过,方向难辨。又过了约一刻钟,一阵相对整齐、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那是正规郎官巡逻队的声响。脚步声在他的值房外略作停顿,似乎有人低声交谈了两句,然后继续远去。

直到那巡逻队的脚步声彻底消失,李敢又静静等待了许久,确认再无异动,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。刚才门外……是谁?是宫中混乱导致的宵小?还是……冲着他来的?

父亲那道“请罪表”刚送入长安不久,皇帝就……李敢不傻,他几乎瞬间就将这几件事联系在了一起。梁王!必然是梁王!皇帝驾崩,权力真空,梁王岂会放过这个剪除异己、尤其是剪除父亲软肋的绝佳机会?方才门外,恐怕就是索命的无常!

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!暴室太偏僻,太容易“被消失”。他需要去人多的地方,去有制度、有眼睛看着的地方!哪怕是最低贱的杂役房,也比这孤零零的值房安全!

李敢不再犹豫,凭借着对宫中地形的熟悉和夜色掩护,他如同鬼魅般溜出值房,没有走向通常的宫道,而是钻入了一条废弃许久、布满苔藓的排水暗渠旁的狭窄夹道,向着宫中低等宦官聚居的“永巷”方向潜行而去。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每一次拐弯都先观察再三。父亲的安危,北地的命运,此刻都系于他能否在这突如其来的宫闱惊变中,存活下来。

长乐宫前殿。

殿内灯火通明,却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。丞相卫绾、大将军窦婴、御史大夫直不疑、宗正刘通,四位被紧急召来的重臣,面色肃穆,垂手立于殿中。他们身上还带着从温室殿带来的悲戚与仓皇。

窦太后已换上了一身素色深衣,端坐于凤座之上,虽然眼眶红肿,面容憔悴,但那股母仪天下、垂帘决事的威严,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迫人。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四人,声音嘶哑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

“皇帝骤然大行,山河同悲。然,国不可一日无君,丧仪、国本,需即刻定夺。太子刘荣,虽为嫡长,然性颇柔仁,其母栗姬,器量浅狭,非抚育幼主、安定后宫之选。值此国丧、边患未宁之际,需得年长贤明、威德足以服众者,方能稳定社稷,统御万方。”

她顿了顿,目光如电,看向宗正刘通:“刘宗正,你掌宗室谱牒,熟稔典故。依你之见,兄终弟及,于宗法何如?于国事何如?”

刘通心中剧震,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。他偷偷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卫绾,又看了一眼脸色铁青、双拳紧握的窦婴,知道太后心意已决。他咽了口唾沫,躬身道:“回太后,兄终弟及,古之制也。殷商有之,周公有辅成王之例。然……自高皇帝定鼎,立嫡以长,已成我汉家不易之典。太子乃陛下嫡长,名分早定,天下皆知。若骤然更易,恐……恐非国家之福,易启觊觎之心,动摇国本。”

“国本?”窦太后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丝尖锐,“何为国本?江山稳固,社稷安宁,方为国本!太子仁弱,能当此大变之任乎?梁王刘武,皇帝亲弟,于七国之乱时有守睢阳、屏护宗庙之大功,贤名着于海内,朝野属望。其年长于太子,行事果决,威德足以镇抚四方。值此危难之际,立长君,安天下,方是真正顾全社稷!尔等为国之重臣,岂可拘泥于常例,而置国家安危于不顾?”

她目光灼灼,逼视着窦婴:“大将军,你以为如何?”

窦婴额角青筋暴跳,他知道,此刻一言,便可定乾坤,也定生死。他若公然反对太后,便是与整个窦氏,与即将得势的梁王为敌,太子顷刻间便会失去最大的外援。他若赞同……便是背弃了君臣大义,背弃了已故的皇帝,也背弃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立场。

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、冷汗涔涔之际,一直沉默的丞相卫绾,忽然上前一步,缓缓开口,声音苍老而沉重:“太后,陛下大行,未留遗诏。储位归属,确需太后与臣等共议。然,废长立幼,关乎国体,非同小可。老臣以为,是否可召集群臣,于大行皇帝灵前,共议此事?一则昭示天下,此乃公议,非独断;二则,亦可观群臣之向背,以定人心。”

他这话,看似折中,实则是以“公议”为名,行拖延之实,并为太子一系争取时间和集结力量的机会。

窦太后深深看了卫绾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不悦,但卫绾德高望重,此言也占着“礼法”和“程序”的制高点,她不能断然否决。她沉吟片刻,冷冷道:“可。然国丧不等人,储位不定,则灵前无人主丧,天下何所瞻仰?明日辰时,召集在京公卿、列侯、二千石以上,于未央宫前殿,大行皇帝灵前,共议储君!此事,便由丞相主持。”

“臣……遵旨。”卫绾躬身。

“窦婴!”窦太后又看向大将军。

窦婴知道,这是逼他立刻表态是否支持“公议”,实则是在逼他暂时不要公开反对梁王。他胸中气血翻腾,几乎要呕出血来,但看着太后那冰冷而决绝的目光,想起宫中此刻可能已在梁王掌控之中的部分卫尉力量,想起孤立无援的太子,他最终,极其艰难地,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:“臣……无异议。”

“好!”窦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得色,随即被更深的疲惫掩盖,“尔等即刻去准备。记住,社稷安危,系于此刻。望尔等……好自为之!”

四位重臣躬身退出长乐宫,各怀心事,脚步沉重。宫外的夜空,依旧漆黑,但所有人都知道,黎明到来时,一场决定帝国未来命运,也决定无数人(包括远在朔方的李玄业父子)生死荣辱的暴风雨,将正式降临。

紫霄宫中。

神帝收回了“目光”。长安的气运,在经历了短暂的剧震后,进入了一个新的、更加凶险的“对峙” 与“博弈” 阶段。太后的意志已明,梁王气运“大炽”,太子气运“岌岌可危”。明日“公议”,与其说是商议,不如说是摊牌和决战的前奏。

他的意念,更多地投向了在黑暗中艰难求存的李敢,以及朔方那根越绷越紧的弦。他能做的直接干预已经很少,接下来的发展,将更多地取决于凡间众生自己的选择、智慧、力量与……运气。

“业儿,敢儿……真正的考验,刚刚开始。”神帝的意念归于那无尽的星辉与寂静。下界的丧钟,似乎穿透了无尽的虚空,隐约回荡在这永恒的宫殿之中。一个时代结束了,而另一个更加波澜诡谲、杀机四伏的时代,正伴随着这钟声,缓缓拉开序幕。

【史料记载】

* 官方史·汉书·景帝纪:“(后元二年)夏六月……帝崩于未央宫。遗诏赐诸侯王、列侯、丞相、将军以下金帛各有差。太子即皇帝位。”(注:史载景帝有遗诏,且太子顺利即位。此为小说艺术加工,设定其无遗诏且引发储位之争。)

* 家族史·靖文王本纪(二世):“景帝后元二年夏五月,帝崩,无遗诏。太后召群臣议于灵前,欲立梁王。时中外汹汹,储位未定。玄业公在朔方,闻变,急召将佐,阴为之备。北疆诸军,昼夜戒备,如临大敌。”

* 宗教史·紫霄神帝显圣录:“帝君临霄,见紫微星陨,人主更迭,宫闱生变。乃示警嗣孙,以避祸机;稳嗣君之心,以固边圉。然神器更易,自有天命,非神明可强预。帝君唯静观其变,护忠良于乱世。”

* 北地秘录·宫变惊魂:“景帝崩,长安乱。梁王觊觎大位,阴使人图世子敢。敢于暴室值宿,夜半心悸,匿迹潜行,得脱于难。人谓其机警,实有神助云。靖文王在北,闻讯怒发冲冠,然边陲重地,未敢轻动,唯砺兵秣马,以观其变。”

(第四百九十三章 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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