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泽的脚步刚迈过石桥中线，身后就传来一声怒喝：“哪里走！”
他猛地回头，只见梁栋竟将手中的半截竹竿扔在地上，俯身从湖里捞出一个墨绿色的鱼护。那鱼护看似普通，被他握在手里却鼓胀得厉害，显然里面装了不少东西。
“尝尝这个！”梁栋双臂发力，鱼护如同一张大网，带着呼啸的风声兜向左泽，里面的东西撞得护网砰砰作响，显然分量不轻。
左泽眼神一凝，双掌交错，峨眉刺在指尖划出两道冷冽的弧光。《淬影刺法》中的“绞缠”式瞬间施展，双刺如同旋转的陀螺，精准地扎进鱼护的网眼。
“嗤啦——”
坚韧的鱼护在锋利的峨眉刺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，瞬间被搅得粉碎。伴随着护网破裂的脆响，二三十条银白的翘嘴鱼从里面飞了出来，每条都有十多斤重，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弧线，如同撒向空中的银梭。
“给我去！”梁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，体内内劲骤然爆发。那些在空中飞舞的翘嘴鱼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控，竟调转方向，带着破空的锐啸，密密麻麻地向左泽撞来！
这些鱼被内劲加持，硬度堪比顽石，若是被撞中，就算是内劲高手也得受点伤。
左泽冷哼一声，左手屈指一弹，那张被他反复使用的九条麻将牌如同被赋予了生命，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妙的弧线。
“啪！啪！啪！”
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响起，麻将牌如同长了眼睛般，精准地抽在每条翘嘴鱼的头部。被抽中的鱼瞬间失去力量，纷纷“噗通噗通”掉进湖里，激起一圈圈涟漪。
不过眨眼功夫，漫天飞舞的翘嘴鱼就被尽数打落，湖面恢复了平静。
梁栋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，脸上终于露出了惊骇之色。他这手“鱼阵”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深武学，却也练了三十年，从未失手过，没想到今天竟被左泽如此轻易地破了！
就在他失神的瞬间，左泽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欺近。
“不好！”梁栋心中警铃大作，刚想后退，就感觉脖颈一凉。
一对冰凉的峨眉刺已经顶在了他的喉结上，针尖几乎要刺破皮肤。只要左泽稍一用力，他的喉咙就会被洞穿，神仙难救。
梁栋的身体僵住了，瞳孔收缩，看着近在咫尺的左泽，眼中却没有丝毫恐惧，反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左泽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异样——那不是濒死的绝望，而是一种……释然？仿佛在说“就这样了结，也算是一种因果”。
左泽皱了皱眉，握着峨眉刺的手微微一顿。
他原本以为梁栋会求饶，或是拼死反抗，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反应。
“你不是罗家的护卫。”左泽突然开口，语气肯定。真正的护卫，绝不会在这种时候露出这种表情。
梁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，没有说话，只是看着左泽，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
左泽盯着他看了几秒，缓缓收回了峨眉刺。
“我不想杀你，滚开。”
说完，他不再理会梁栋，转身朝着小岛中央的临湖别墅走去。那背影决绝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。
梁栋站在原地，看着左泽渐渐远去的背影，喉结动了动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，那里还残留着峨眉刺的冰凉触感。
他赢了。
不，是对方放过了他。
梁栋缓缓蹲下身，捡起地上断裂的半截竹竿，眼神复杂地望向临湖别墅的方向。别墅的灯火依旧明亮，隐约能看到二楼窗边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。
“稻仙……”梁栋的声音沙哑，带着难以察觉的苦涩。
他怎么能不担心？左泽的实力深不可测，连他都挡不住三招，稻仙虽然天赋不错，却毕竟年轻，哪里是对手？
可他心里又隐隐生出一丝期待。
或许，只有这样的强者，才能让她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。
梁栋叹了口气，望着湖面倒映的月光，眼神渐渐变得悠远。
多年前，他还是个懵懂的少年，在湖边第一次见到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。她拿着鱼竿，笨手笨脚地钓鱼，却把鱼饵都喂了鱼。
那时的她，笑起来眼睛像弯月，说长大了要嫁给最厉害的渔翁。
后来，她成了罗家大小姐，他成了守护石桥的护卫。
有些感情，只能藏在心底，守在桥边，看着她的身影，便是一生。
若是今天能死在她的别墅前，或许……也算是一种圆满。
可惜，左泽放过了他。
梁栋摇了摇头，将半截竹竿扔进湖里，转身走回桥中央，重新坐下，仿佛刚才的激战从未发生过。只是这一次，他没有再钓鱼，只是望着临湖别墅的方向，一动不动，像一尊沉默的石像。
而此时的左泽，已经走到了临湖别墅的大门前。
别墅的大门是用名贵的紫檀木制成，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，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。门没有上锁，虚掩着，仿佛在邀请他进去。
左泽深吸一口气，推开了大门。
迎接他的，会是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