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,淮南。
寿春城外,十万大军列阵待发,旌旗如林,遮天蔽日。
士卒们身着崭新的锁鳞甲,手持寒光闪闪的兵刃,沉默肃立。
这支军队,在寿春经过了近一个月的休整与补充。
粮草、箭矢、药品,源源不断地从后方运来,士气与体力,早已恢复至巅峰。
刘景身披王爵大铠,端坐于马上,身旁是同样全副武装的张飞与吕布。
他目光扫过眼前无边无际的军阵,心中豪情万丈。
北面的张合、高览、赵云,东面的高顺、贾诩,皆已传来捷报。
曹操两路大军崩溃,兖州门户洞开。
现在,轮到他这支真正的中枢主力,给予曹操最后的雷霆一击了。
“奉先,翼德。”
刘景的声音平静而有力。
“在!”
吕布与张飞齐声应诺,声如洪钟。
“传令!”
“全军开拔,目标,兖州!”
“诺!”
军令一下,厚重的号角声冲天而起,巨大的军阵如沉睡的巨兽般缓缓苏醒,开始向北移动。
郭嘉催马来到刘景身边,神色从容。
他对着传令兵再次高声颁布了那条早已深入人心的军令。
“大王有令!”
“我军乃仁义之师,所过之处,务必秋毫无犯!”
“不拿百姓一针一线,不扰民,不占民房!”
“有敢违令者,无论官阶,立斩不赦!”
“吼!吼!吼!”
十万将士齐声怒吼,声震四野,他们挺起胸膛,脸上写满了自豪。
大军行进,很快便进入了豫州腹地,陈国境内。
与曹军过处,村庄十室九空,百姓闭门瑟瑟发抖的景象截然不同。
冀王大军所到之处,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道路两旁,站满了扶老携幼的百姓。
他们脸上没有恐惧,只有好奇、激动,以及深深的期盼。
当看到那面巨大的“刘”字王旗时,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。
“是冀王的军队!”
“真的是冀王的大军来了!”
百姓们自发地从家里端出早已准备好的食物。
没有山珍海味,只是一些粗茶、几碗热粥,甚至只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清水。
但那一张张质朴的脸上,洋溢着最真诚的欢迎。
他们早就从南来北往的商贩口中听说了。
冀王刘景治下,百姓有田种,有饭吃,孩子能读书,生病了有大夫看,赋税还轻。
而曹操呢?
为了军粮,竟将整村的百姓屠戮,制成肉脯!
为了兵员,强抓壮丁,父子兄弟不得相见!
赋税更是收到了十年之后!
两相对比,何为王师,何为贼寇,一目了然!
一群衣衫褴褛的孩童,不知是谁带的头,跟在军阵旁,一边奔跑,一边用清脆的童声唱起了简单的歌谣。
“冀王来,有饭吃!”
“分我田,免我租!”
“曹贼跑,有命活!”
他们看着那些面黄肌瘦,却眼中闪烁着光芒的孩子,胸中一股热流激荡。
这就是他们战斗的意义!
刘景骑在马上,听着那稚嫩的歌声,看着道路两旁那一双双充满希望的眼睛,心中感慨万千。
他转头对郭嘉说道:“奉孝,你看到了吗?”
“看到了,主公。”
郭嘉脸上也带着动容之色。
刘景深吸一口气,缓缓道:“民心,才是我军最强的武器,最坚固的城垒。”
“主公所言极是。”
就在这时,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,在家人的搀扶下,颤颤巍巍地走到路中央,对着刘景的帅旗方向,直挺挺地跪了下去。
“老丈,不可!”
亲卫连忙上前搀扶。
老者却用力挣脱,老泪纵横地哭喊道:“王师啊!你们可算来了!”
“那袁术,那曹操,都是吃人的豺狼啊!我们……我们终于把你们盼来了!”
他身后,乌压压跪倒了一大片百姓,哭声响成一片。
那是积压了太久的痛苦与绝望,在看到希望的瞬间,彻底的宣泄。
刘景鼻头一酸,立刻翻身下马,快步走到老者面前,亲自将他搀扶起来。
“老丈,快快请起!我刘景,受不得诸位乡亲如此大礼!”
他的手温暖而有力,让老者冰冷的身躯感受到了一丝暖意。
老者抬起浑浊的泪眼,看着眼前这位传说中如天神般的冀王,嘴唇哆嗦着,说不出话来。
刘景扶着他,目光扫过周围跪倒的百姓,声音传遍四方。
“诸位乡亲,都起来吧!”
“我刘景向大家保证,从今天起,这陈国的天,就换了!”
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,清晰而坚定地说道。
“我就是让大家种地的有自己的田,让勤劳的能吃饱饭,让所有人都活得有个人样!这就是我刘景要给你们的公平!”
这番话,没有华丽的辞藻,却像一道惊雷,在所有百姓和士兵的心中炸响。
公平!
多么简单,又多么奢侈的两个字!
短暂的寂静之后,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!
“冀王万岁!”
“冀王仁义!”
无数士兵挺直了腰杆,与有荣焉!
他们不是为了将领的野心,不是为了冰冷的军功而战。
他们,是在为天底下千千万万的百姓,为那最朴素的“公平”二字而战!
这支军队的灵魂,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。
在百姓的拥护和指引下,大军的行进速度非常快。
哪里有曹军的斥候,哪里有亲曹豪强的坞堡,百姓们都一清二楚。
他们主动为大军带路,甚至帮助军队搭建营寨,运送粮草。
王师北上,与其说是征伐,不如说是一场万民拥戴的凯旋。
不过短短数日,十万大军便已兵临陈国与兖州交界的重镇——武平城下。
一条不算宽阔的河流,隔开了两边的天地。
河的南岸,是刘景的十万大军。
安营扎寨,井然有序,巨大的配重投石车被缓缓组装起来,神臂弩阵地也开始构筑,一切都显得从容不迫。
河的北岸,则是刚刚赶到不久的夏侯惇所部。
曹军的营寨明显带着仓促赶工的痕迹,士兵们来回奔走,显得有些忙乱。
帅旗之下,夏侯惇脸色铁青,独目之中满是暴戾与凝重。
他看到了对岸那连绵不绝的营寨,看到了那严整的军容,更看到了对岸无数帮助冀王军队搭建营寨的豫州百姓。
这仗,还怎么打?
武平城东的一处高坡上。
刘景静静地观察着对岸的曹军大营。
张飞在他身后,瓮声瓮气地说道:“大哥,夏侯惇那独眼龙刚来,立足未稳,让俺带三千铁骑冲过去,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!”
刘景放下望远镜,摇了摇头。
“翼德,不急。”
“夏侯惇是来送死的,但不是现在。”
“我要的,不止是一个武平。”
郭嘉在一旁轻摇羽扇,笑道:
“主公英明,夏侯惇已是笼中之鸟,我军兵临城下,断了曹操南逃之路,这本身就是最大的胜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