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见轻微的脚步声，冯云与秦路停下了谈话，同时转过身。
当看到于复云时，冯云问道：“睡不着？”
于复云点点头，在他们身旁坐下，抬头望向那轮血月，低声道：“两位大哥，你们说……这个如地狱般的世界，会不会有一天变好？”
秦路把玩着手中的匕首，语气淡漠：“我不觉得。”
听到这话，于复云无力地叹了口气，喃喃自语：“也不知道我的家人……还能不能活下来。”
这一次，没人回答。
因为他们谁也不清楚外面的情况，更不知亲人们是否已变成丧尸，还是被丧尸杀害，又或者奇迹般地活了下来。
沉默良久，于复云再次开口：“秦哥，你为什么会选择退役？当兵不是挺好吗？”
秦路瞥了他一眼，反问道：“复云，你觉得现在的政府，还和以前一样吗？”
“秦哥，你的意思是……政府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样子了？”冯云惊讶问道。
秦路嗤笑一声：“当人类不断变成那些无意识的怪物，没有人能决定自己会不会变，包括所谓的领导者。要是那些领导人都变成了丧尸，现在坐在最高位的人，他真有资格、有能力掌控整个国家吗？”
“如今通讯彻底中断，我们能用的只有卫星电话。但那种东西，能有几部？”
“所以……这是你退役的原因？”于复云追问。
秦路盯着手中匕首，神情冷漠：“不全是。当世界陷入地狱时，我和兄弟们同样措手不及。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些怪物从何而来，直到眼睁睁看着自己人变成了丧尸。”
“他们杀掉、吞噬我们的兄弟，就在我们眼前。我们迟疑不忍下手，只会让局面更加恶化。直到队长亲自出手，我们才控制住局势。但等一切结束，半支队伍已经没了。”
他抬头望向迷蒙夜空，声音带着苦涩：“没多久，我们又接到命令，要去京城护送一个豪门少爷。那次任务，兄弟们一批又一批倒下，最后只剩下五十二人。”
他扭头看着于复云和冯云，目光沉重：“你们可曾体会过，亲手杀死自己兄弟的感觉？”
空气瞬间凝固，两人沉默无言。
秦路苦笑，继续道：“他们临死前的遗言，是让我们找到并保护他们的家人。甚至有人哀求我，在他们彻底变成怪物前，先亲手杀了他们。他们拼死给我们开出一条生路……我们怎能无视他们最后的请求？”
于复云低下头，声音发颤：“秦哥，对不起。”
秦路淡淡摇头：“作为军人，随时可能丧命，这是常事。我们早已做好觉悟。”
“秦哥，你们的异能……是怎么觉醒的？”冯云开口问。
秦路沉吟片刻，缓缓道：“第一个觉醒的是我们的队长。末世来临前三天，他莫名高烧，我们都以为他撑不过去，结果烧退之后，他活了下来，还觉醒了异能。”
“接着，陆续有人发烧，很快也觉醒了能力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于复云追问。
秦路嘴角勾起一抹苦笑：“我？我是从地狱门口爬回来的。”
“那次我们被围困，八人重伤，几人当场阵亡。被咬伤的我们都以为必死无疑，便申请拼死一战。可队长却说，受伤未必一定会变，说不定还有机会觉醒。”
“八人之中，七人都出现了高烧症状，表现出觉醒的征兆。”
“那最后一个呢？”冯云追问。
秦路卷起袖子，露出手臂。
只见上面一道深痕狰狞，如同整块血肉被生生咬掉，伤口周围还布满深蓝色的纹路，赫然与丧尸身上的线条极为相似。
二人见状，瞳孔骤缩，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震惊。
秦路神情平静：“最后那个人……已经变成了丧尸。”
于复云震惊：“秦哥，你……”
秦路低声回忆：“当时，我浑身冰冷，就像被丢进了冰窟。意识一点点消散，可我还能模糊听见周围的声音。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，直到听见队长的声音，叫我一定要撑住。”
“接着，一股温热的力量顺着血脉流进来，把我从死亡边缘硬生生拉了回来。等我再次睁开眼时，能力已经觉醒。”
听到这里，于复云心中百感交集，震惊、羡慕，又有些庆幸。冯云却陷入了沉思。
——秦路的经历，竟与自己当初的觉醒如出一辙。
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疤痕，心中隐隐浮现一个疑问：
“那时，焦丽芷到底给了我什么……才让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？”
夜色渐深，三人各自沉浸在思绪中。
直到下半夜，才交替休息，由高博海与李司凯接替他们守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