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当初他们还曾经看不起金旭言和他的队伍，觉得他们在国家危难之际选择脱离军队是逃避，如今却只觉得惭愧。
他们不知道幻影小队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，但此刻终于明白过来——那一定是因为他们对曾经誓死守护的百姓彻底失望，才再也没有心力为那样的国度卖命。
五分钟后，鹰队驶离加油站，裴一军的队伍也随之跟上。
倒在地上的那名男子眼睁睁看着车队远去，眼底满是绝望。
若早知会落得这般下场，他又何必逞强，偏偏要与队长对着干？
如今，他只能怨恨自己的狂妄。
伤势如此严重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熬过今天，更别提走出这片废墟了。
离开加油站后，鹰队一路朝临安城边境驶去。
车内，魏鹰掏出卫星电话反复尝试，终于接通了基地。
“说。”那头传来一声冷厉的嗓音。
“司令，我们已接近临安城边境的临时幸存者营地。”魏鹰汇报道。
“很好，基地人员已在那边等候。你们抵达后，将任务目标交付给他们。”
“报告司令，我们在途中遇见了幻影小队。他们将一大批幸存者和全部物资都交给了我们。”
闻言，司令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喜意：“他们也一起回来了吗？”
“没有。金队长说，他们不会再以军人身份存在。他们要履行对阵亡战友的承诺——寻找家人。他请求上级允许他们平静退役。”魏鹰缓缓答道。
司令冷哼一声：“身为军人，岂容他们擅自做主！立刻联系他们，让他们归队。”
魏鹰沉默片刻，低声道：“恐怕……已经不可能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难道你也要袒护他们，抗命不成？”司令语气骤然冰冷。
“为保证任务目标与平民的安全，幻影小队主动留下阻击尸潮。那片工厂区的丧尸数量……超过二十万。”魏鹰的声音满是沉痛。
他无需再多言，这个数字已经说明一切。
如此规模的尸潮，幻影小队几无生还可能。
电话那头沉默良久，才传来一声长叹：“我明白了。安置好幸存者，基地会派人接应。”
“明白。”
挂断电话，魏鹰长长吐出一口气。
车上的士兵早已听清了对话，个个神色复杂。
怜悯、感激、敬畏——更多的是发自心底的钦佩。
连正规军人都畏惧的死亡，幻影小队却毫不犹豫地以命相搏。
他们的勇气，足以配得上“英雄”二字。
魏鹰所在的车里氛围沉重，而另一辆车里，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。
“…五十六、五十七、五十八！”
容陌儿眼中闪烁着光彩，对顾少泽兴奋地说道：“少泽，我们一共有五十八枚晶核了！以后不用为吃的发愁啦！”
见她如此高兴，顾少泽也笑了：“这次算是运气好。入口的晶核没人捡，我们捡了个大便宜。”
容陌儿小心翼翼地把晶核收进袋子，问道：“少泽，你说临时营地会不会比这里好一些？”
顾少泽沉吟片刻，望向车窗外，摇头道：“恐怕……会更糟。”
容陌儿正要追问，他已转头对她道：“陌儿，你也看到了，连军人都难以约束幸存者。随着异能者越来越多，弱肉强食迟早会成为唯一的规则。”
“可……不是还有政府和法律吗？”容陌儿试探道。
顾少泽失笑，抬手轻轻弹了她的额头：“你真觉得，现在这些拥有超凡力量的人，还会乖乖守法？”
容陌儿怔住。事实上，就连她自己也早已不愿再受束缚，更何况别人？
看透她的神情，顾少泽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，语气温和却带着冷意：“陌儿，这个世界早就不一样了。所谓的政府，不过是旧时代的残影。他们如今能依靠的，只剩军纪维持短暂秩序。可生产线停摆，物资越来越少，到时候真正掌握权力的，必然是异能者。那时，才是真正的地狱降临。”
容陌儿心底发凉，指尖紧紧攥起，声音颤抖：“那……那我们该怎么办？”
顾少泽握住她的手，轻笑道：“既然不知道还能活多久，那就别再被规则束缚。活着一天，就好好地享受一天，把生命过到极致。”
容陌儿望着他的眼睛，捕捉到那抹掩藏已久的情感。
心头一慌，立刻移开目光，慌乱地抽回手。
“少泽，你值得更好的人。你知道的，我——”
话未说完，顾少泽已抬手捂住她的唇，挑眉道：“别傻了。那件事根本不是你的错。”
“要怪，就怪那些畜生！怪我没能救下你！要怨，就怨任何人，但别再把错推到自己身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