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达尔悬着的心终于死了。
但他并不甘心失去精灵王的头衔，于是愤怒谴责道：“帝国这样做和梅芙有什么区别？你们的皇帝和背叛他的宰相一样，都是无耻贪婪的……”
“精灵王！我警告你，注意自己的言行。”
罗德拍桌而起：“帝国的军队是文明之师，可他们为了扞卫皇帝的尊严，可以做出最野蛮的事。”
“我失言了。”
洛达尔立刻赔罪。
这就是玛卡南迎战失利的后果。
“利维坦精灵没有别的选择，如果你们不愿意拥抱帝国，那就等着被梅芙‘拥抱’吧。”
罗德认定利维坦精灵缺乏自保能力，便将战略从扶持，转变为吞并。
这既是战略逻辑，也是商业逻辑。
投资人面对前景最好的项目时，不但愿意投更多的钱，要求也更少。
而面对前景不佳的项目时，不仅钱少，而且要求也更多，甚至会逼迫被投资人签署对赌合同。
“另外，还有一件事你恐怕不知道。”
罗德按了按智能手表，将一份影像投出来：“不久之前，祖兽星已经被梅芙用歼星炮轰成了渣。”
“唔……”
洛达尔紧张地咽了咽口水。
“如果你们认为一口魔力泉就能庇护你们，那就请便。”
罗德说罢，起身欲走。
“等等！”
洛达尔连忙叫住罗德：“如果归顺帝国，利维坦精灵的命运将会如何？”
“这还用说吗？你们将和帝国同呼吸、共命运，永远不用担心被其他文明欺负。”
“那我的家族呢？”
这才是洛达尔最关心的问题。
对于政客而言，失去权力比失去生命还要可怕。
“那要看你的配合程度了。”
罗德笑了笑，随后开始劝慰道：“我姑姑被大祭司卢瑟琳列为战犯，险些被处决。”
“居然有这种事？阿黛尔女士可是珀尔文明的领袖啊！”
洛达尔闻言，大惊失色，仿佛一瞬间得知了自己的命运。
“当时所有人都在苦劝求情，可大祭司铁石心肠，执意要杀。”
罗德绘声绘色地说道：“最后出面搭救的人却是皇妃，伊岚雪。”
洛达尔有了兴趣，连忙问道：“这倒是件奇事啊，后来呢？”
“皇妃向陛下求情，陛下当即释放了我姑姑。”
罗德提及此时，心中满是感恩——阿黛尔一死，极光家族也将不复存在。
“皇妃真是仁德深厚啊。”
“皇妃是陛下故意送到珀尔行省的保护伞，有她在，帝国中枢便不敢随意伤害精灵。”
罗德开始了疯狂脑补，这也是珀尔精灵的主流看法：
“帝国的高层主要是人类和星灵，他们歧视精灵，不但要没收珀尔精灵的财产，甚至想对行省官员进行大换血！”
“都是皇妃多次争取，陛下才勒令帝国中枢停止对珀尔精灵的压榨和迫害。”
罗德的结论合理，却不符合事实。
卢瑟琳和罗格夫原先都计划对珀尔行省实行压榨政策，因为那时候帝国正在处理黑水危机，财政状况非常危急，对精灵富豪开刀的计划便提上了日程。
这项计划之所以终止，是因为云宥算计得当。
黑水危机结束后，大量文明加入八一税体系，财政危机迎刃而解，也就犯不着对珀尔行省竭泽而渔了。
这一切的本质根本不是什么种族歧视，而是财政，是经济。
经济是国家运行的底层代码和根本逻辑。
但多数精灵是情绪化的，他们只以为帝国的高层官员歧视精灵，却不懂任何政策背后都有很复杂的经济原因。
“可说到底，皇帝也是人类呀。”
洛达尔仍然很担忧。
梅芙在利维坦星云横行霸道这么多年，人类在精灵眼中已经成为了“残暴”的代名词。
“皇帝只是拥有人类的肉身，但他的心灵早已超越了种族。”
罗德盯着洛达尔的眼睛，“我和你说了这么多陛下和皇妃的事情，你难道还没有明白吗？陛下对精灵是有偏爱的，只要利维坦精灵归顺，你们就会和珀尔精灵一样。”
“不但能得到帝国的庇护，还能受到皇帝的关爱。”
“我懂了！”
洛达尔立刻握住罗德的手，激动不已：“从今往后，咱们精灵一定要团结，不辜负皇帝、不辜负皇妃！”
“为团结干杯。”
“干杯！”
“第二杯，敬皇妃。”
“敬皇妃！”
“最后一杯，敬我们的皇帝！”
“敬皇帝！”
至此，云宥打一场代理人战争的计划彻底流产。
因为代理人都归降了他。
……
太京星，御政行宫。
伊岚雪从珀尔行省赶来，当面向云宥汇报工作。
卢瑟琳正站在大殿外，等待云宥的宣见。
“哟，协理大人，好久不见呐。”
伊岚雪冲卢瑟琳招了招手。
一旁给伊岚雪引路的女官都吓坏了——皇妃和大臣当众交谈，这可是大忌！
不过她们也没有劝阻，只是将情况默默记录下来。
卢瑟琳瞥了一眼伊岚雪身后的女官，这些人都是她精心选拔的，可在云宥回归之后，卢瑟琳便再也不能对她们施加影响。
甚至一到行宫，还要受到她们的约束。
不过卢瑟琳也没有拂了伊岚雪的好心问候，大大方方回应道：“皇妃贵安。”
“我这回的差事办得怎么样？利维坦精灵已经表态归心了。”
“不错，和木泽一个级别。”
卢瑟琳的评价那是相当高了——伊岚雪此次的功劳和皇帝亲卫相当，而且是兵不血刃。
“没给陛下丢脸就行，实话说，我在珀尔行省的这些日子压力巨大。”
伊岚雪是云宥在珀尔行省化身。
尽管表面上不参与行省任何政务，实际上，所有重大事项，精灵们都要请示伊岚雪。
实际上就是借伊岚雪的渠道，探一探云宥的态度。
“有压力才会进步嘛，皇妃如今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了。”
卢瑟琳从她老师杜维那里得知了不少伊岚雪的情况。
这位阶下囚出身的皇妃，如今已是珀尔精灵最爱戴的两个人之一，在行省的影响力比总督还大。
“回头咱们喝一杯？我正好有许多事要向你请教呢。”
“皇妃有事，但请吩咐。”
卢瑟琳这时候可不敢摆协理的派头，那两个女官一直在盯着她呢。
一名女官接到消息，立刻对伊岚雪说道：“皇妃，陛下和贵妃娘娘正要用午膳，邀您一块去呢。”
“啊？陛下和贵妃吃饭，还叫我去？”
伊岚雪有些费解地看向卢瑟琳：“不尴尬吗？”
卢瑟琳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，一句话不评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