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璃掌心一烫，混沌灵珠像是被谁在锅里搅了一勺热油，猛地滚了一下。她低头看去，那道从遗迹外延伸进来的裂痕，正顺着山体的走势一路蜿蜒，直奔灵兽倒下的巢穴深处。
“这珠子不是刚消停吗？”端木云凑过来，饭勺在掌心转了半圈，“怎么又开始冒热气，你是不是偷偷给它加热了？”
“它自己烧的。”洛璃把珠子贴了贴眉心，空间印记微震，一股熟悉的律动顺着经脉爬上来，“它在指路，和星图同频。”
公孙宇已经蹲在岩壁前，算盘摊开在膝上，九颗珠子轻轻颤动。“灵脉断了，但后面有空腔。这岩层厚度不对，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掏空过。”
慕容雪指尖掠过石缝，一缕淡青色的雾气浮起，随即被她捻灭。“里面有东西在呼吸，不是活物，是……空间本身在喘气。”
“那就对了。”洛璃退后两步，掌心凝聚一丝空间之力，轻轻推向岩壁。金光如薄刃切入石中，无声无息地划出一道三尺高的缝隙。岩层后方，藤蔓缠绕，根须交错，像是某种古老生物的毛发，密密麻麻地堵住了洞口。
端木云咧嘴一笑，饭勺往地上一插，拳头裹着武道真气轰然砸下。
“轰——”
碎石飞溅，藤蔓断裂，一股温热的风从洞内涌出，带着淡淡的硫磺味和一丝……像是烤红薯的焦香。
“谁在里头炖锅？”端木云揉了揉鼻子，“还挺香。”
洞口显露，幽深狭窄，仅容一人侧身而入。内壁泛着微弱的荧光，像是某种矿物渗出的汁液，在石缝间缓缓流动。洛璃将混沌灵珠举到眼前，珠内冰火纹路缓缓旋转，与洞中灵力波动同步。
“时间流速不一样。”她低声说，“我刚才探了一丝灵力进去，外界一息，里头转了三轮。”
“那岂不是进去一趟，外头都过年了？”端木云瞪眼。
“不至于。”公孙宇取出一枚铜制罗盘，表盘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灵纹，“这玩意儿是师父留的‘地错仪’，专测偏离地脉的异域。你看——”他指尖一推，罗盘中央的指针剧烈晃动，最终停在一个从未标注过的方位，“它不认这地方，说明咱们脚下的地图，少画了一块。”
慕容雪皱眉：“里头的灵力有腐蚀性，虽然轻微，但长时间接触会削弱经脉。而且……”她顿了顿，“我听见了心跳，不是我们的。”
“那还等啥？”端木云一拍饭勺，“心跳说明有活物，有活物就有饭吃，有饭吃就有故事。”
“你脑子里除了吃就没别的？”洛璃翻了个白眼。
“有，还有打。”他咧嘴，“打完再吃。”
四人对视一眼，没再多言。洛璃抬手，空间护盾展开，半透明的金膜将四人笼罩其中。她走在最前，脚步轻缓，混沌灵珠悬浮在掌心，像一盏引路灯。
通道狭窄曲折，岩壁湿滑，荧光黏液不时从头顶滴落，砸在护盾上发出“滋”的轻响，随即化作一缕黑烟消散。公孙宇走在最后，每过十步就在岩壁上刻下一道反向机关记号，指尖轻弹，一枚算珠嵌入石缝，微微发烫。
“留个退路。”他低声说，“万一里头是口锅，咱们也得知道自己是第几道菜。”
“你这嘴真不吉利。”端木云嘀咕，“不过……”他忽然停下，饭勺指向右侧岩壁，“那是什么？”
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，岩缝深处，一点红光忽明忽暗，像是炭火余烬，又像某种生物的眼睛。洛璃将混沌灵珠缓缓靠近，珠内纹路骤然加速，冰火交替的频率与那红光完全同步。
“它在回应。”她低声说，“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通道，是……被‘养’出来的。”
“养？”慕容雪眉头紧锁，“谁会养一条通往地底的路？”
“或者，”公孙宇盯着罗盘，“是这条路，养了谁。”
话音未落，通道突然下斜，坡度陡增。洛璃脚步一滑，护盾边缘泛起涟漪。她迅速稳住身形，指尖轻点岩壁，空间之力如根须蔓延，瞬间在斜面上凝出一道阶梯。
“小心，后面黏液变多了。”她回头提醒。
端木云一勺扫过身后，火焰腾起，将追着他们脚跟滴落的荧光液体烧成灰烬。“这玩意儿还挺记仇。”
慕容雪忽然抬手，银针在指尖一闪而没。“有东西在爬，贴着岩壁，速度很快，但没攻击意图。”
“别管它。”洛璃加快脚步，“前面有风，说明没到头。”
风确实来了，带着一股温热的湿气，吹得护盾微微鼓动。通道逐渐变宽，足以容纳两人并行。岩壁上的荧光也愈发密集，连成一片，像是无数细小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。
公孙宇的罗盘突然“咔”地一声，指针断裂。
“坏了？”端木云问。
“不是。”公孙宇盯着断裂的指针，“它指向了‘不存在’的方向。这地方，不在大陆的灵脉体系里。”
洛璃没说话，混沌灵珠的温度越来越高，几乎烫手。她能感觉到，空间印记在微微震颤，仿佛与某种东西产生了共鸣。她低头看去，护盾边缘不知何时，已被黏液腐蚀出几处细小的凹痕。
“护盾撑不了太久。”她说，“再往前，得靠自己。”
“那就靠自己。”端木云拔出饭勺，“我这勺子还没钝呢。”
慕容雪取出药囊，快速给每人贴上一道清灵符。“压制腐蚀，撑两柱香没问题。”
公孙宇收起罗盘，算盘重新挂回腰间。“我记住了每一步，回头能带你们原路爬出去。”
洛璃点头，护盾缓缓收回。四人继续前行，脚步声在通道中回荡，像是敲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肋骨上。
前方，风更大了。岩壁的荧光开始有规律地闪烁，一明一暗，如同呼吸。
突然，洛璃停步。
混沌灵珠在她掌心剧烈震动，珠内冰火纹路疯狂旋转，最终凝成一个符号——像是火焰包裹着种子，又像是锅中沸腾的汤。
“它要我……做饭？”她喃喃。
“啥？”端木云差点撞上她。
“不是字，是意念。”洛璃闭眼，空间印记与珠子共振，“它说……‘火候到了，该下料了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