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影虫在公孙宇掌心疯狂扭动，头部直指岩缝，尾须几乎要挣断连接的细线。
洛璃脚跟一碾，青石道面裂开蛛网状纹路。她抬手将铜锅往前一送，锅底裂痕渗出的银丝骤然绷直，像被风吹响的琴弦，嗡地一声荡开一圈透明涟漪。
三道灰白色身影从岩壁缝隙里弹射而出，四蹄踏着幽蓝火焰，落地却悄无声息。它们肩高近人，背脊覆盖着如龟甲般的灰石板，双眼赤红如熔铁浇铸，嘴角裂至耳根，露出交错的晶状獠牙。
端木云刚往前冲半步，那怪兽张口一吼，声音不似兽鸣，倒像无数铁片刮过铜盆，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，脚步一个踉跄。
“耳朵堵上了也没用！”他甩了甩头，刀锋横挡，勉强架住扑来的兽爪。那力道沉得不像血肉之躯，震得他虎口发麻。
公孙宇迅速后撤，指尖拍出三张符纸，口中低喝：“地缚阵，起！”
黄纸无火自燃，化作三道土黄色光圈贴地蔓延，缠住两头灵兽的后腿。可那灰石躯体竟微微震颤，表面浮现出细密符文，光圈只困了不到两息便“啪”地崩裂。
“这玩意儿会解阵？”端木云瞪眼。
“不是解，是抗。”公孙宇脸色发紧，“它的皮比阵纹还硬。”
洛璃没说话，闭眼一瞬，灵识沉入空间。灵田中那片地脉韧根正无风自动，叶片朝向一致，像是被什么牵引着。她猛然睁眼：“打它背后！灰石接缝处有裂，那是弱点！”
话音未落，第三头灵兽已绕至公孙宇身后，利爪扬起。
“小心！”端木云怒吼，甩手掷出长刀，刀身旋转着撞偏兽爪。那怪兽被震得侧滑两步，足下火焰竟将青石烧出点点焦黑坑洞。
洛璃趁机从空间取出一枚静心莲，隔空一弹，莲子精准落入端木云口中。他喉头一滚，脑中嗡鸣顿时减轻，翻身抄起刀，反手劈向兽颈。
“别硬拼！”洛璃跃身而起，灵力灌注双足，踩着石壁斜冲而上。她一边爬一边从空间摸出半碗还冒着热气的灵米粥，往铜锅里一倒。
锅身轻颤，银光顺着粥液蔓延，形成一面薄如蝉翼的灵力盾，悬于她脚下。
“哟，连锅都成飞行器了？”端木云边退边喊。
“省点口水！”洛璃一脚踏上浮盾，借力腾空，“公孙，左前方布绊灵索，三步间距！云哥，引它往右！”
端木云咧嘴，故意拖着步子后退，刀尖在地上划出火星：“来啊，石头疙瘩，爷爷请你吃刀拌饭！”
那头灵兽果然被激怒，四蹄喷焰，直扑而来。公孙宇迅速从腰间抽出一卷青藤状绳索，往地上一抛，绳索自动延展，贴着青石道面织成一张隐形网阵。
灵兽跃起瞬间，前爪踩中索阵，身形一滞。洛璃居高临下，手中铜锅猛然下压，银光如瀑倾泻，直击兽背裂痕。
“轰”一声闷响，那灵兽背部灰石炸开一片碎屑，落地时踉跄几步，发出一声短促嘶鸣。
其余两头立刻调转方向，不再分散进攻，而是呈三角阵型缓缓逼近，赤红双目齐齐锁定洛璃。
“合围？”公孙宇迅速从怀中掏出三枚青铜小铃，“那就别怪我上狠的了。”
“等等！”洛璃突然抬手，“它们……在等什么？”
话音刚落，石碑后方的雾气剧烈翻涌。一块巨岩轰然滚落，砸在古道中央。
一头体型大出近一倍的灰石兽缓步走出。它肩背披着暗金色纹路的石铠，四蹄火焰呈深紫色，双眼不再是赤红，而是幽黑如深潭，边缘泛着金圈。
它没吼，没扑，只是站在原地，鼻孔喷出两道白烟。可空气却像被煮沸般扭曲起来，连铜锅上的银光都微微晃动。
“头儿来了。”端木云抹了把脸，握紧刀柄，“这回得玩真的了。”
“别急。”洛璃轻声说，悄悄从空间取出一小碟刚烤好的灵菇脆片，塞进嘴里，“我请它吃点心。”
她嚼了两下，突然将手中铜锅高高抛起，同时咬破舌尖，一滴精血喷在锅底裂痕上。
银光暴涨，锅身在空中旋转一周，竟发出一声清越钟鸣。音波如涟漪扩散，那头领兽的石铠微微震颤，脚步迟疑了一瞬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洛璃大喝，“云哥，上！”
端木云暴喝一声，全身灵力灌注双臂，刀锋撕裂空气，使出新练的“破岳连击”——第一斩逼退左翼护卫，第二斩横扫中路，第三斩直取首领面门！
那头领兽终于动了，巨爪一挥，火焰凝成半月形刃迎上。
刀爪相撞，端木云整个人被掀飞出去，后背撞上岩壁，咳出一口血沫。可他的第三斩终究擦过了首领右眼，留下一道焦黑划痕。
公孙宇早有准备，手中机关“三重雷弩”咔咔上弦，三支雷光箭矢瞬间锁定首领背部裂痕。
“中！”他扣动机关。
箭矢破空，尽数命中。雷光炸开，那头领兽发出一声不似生灵的尖啸，猛地甩头，带着残余灵兽转身就退。它们不再走岩缝，而是集体跃入石碑后的浓雾，转眼消失不见。
古道重归寂静，只有青石板上残留的焦痕和几片碎石证明刚才的战斗并非幻觉。
端木云靠着岩壁喘气，肩头渗出血迹：“打……打赢了？”
公孙宇收起雷弩，盯着雾气深处：“赢了，但它们是撤，不是溃。那头领受伤不重，而且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“它刚才看了我一眼，像是在记脸。”
洛璃从空中缓缓落下，铜锅回到手中，锅底银丝仍指向雾中。她低头看了看锅内，那滴精血已化作一圈细小符文，正缓缓旋转。
“它不是记你。”她轻声说，“是记住了这个锅。”
端木云挣扎着站起，拎着刀走过来：“接下来咋办？追？还是原路返回？”
“回不去。”公孙宇摇头，“封印已经彻底闭合，除非再找到一处共鸣点。”
洛璃没答话，而是从空间取出一块刚出炉的灵米糕，掰了一小块扔进嘴里。甜香在舌尖化开，她眯了眯眼：“既然进来了，那就往前走。”
她抬脚迈步，铜锅轻颤，银丝如引路的萤火，在灰雾中划出一道微光。
端木云啐了口血沫，拄刀跟上：“走就走，大不了把那石头疙瘩炖了当下酒菜。”
公孙宇叹了口气，收起最后一张探测符：“希望你空间里还有多的静心莲。”
洛璃走在最前，忽然停下。
前方雾中，一块半埋入土的石碑露出一角，上面刻着几个歪斜大字：
“食锅者，永不得出。”
端木云凑近一看，冷笑：“谁写的？等我出去，非拿这碑当磨刀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