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璃指尖还在微微发麻，那是刚才静灵匣传递警告时残留的震荡。她没动，只是将袖中那方冰凉的匣子握得更紧了些。
“南面第三个人。”她低声说，声音压得几乎贴着地面，“手里有东西在刻符，不是普通的攻击节奏。”
端木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，眉头一挑：“就那个缩在后面的？看着像打酱油的。”
“可偏偏他的灵力波动和其他人错开半拍。”公孙宇蹲在一旁，手指无意识地在岩地上画着波纹图，“像是在指挥，又怕被发现。”
慕容雪轻轻点头：“我刚才看到他手腕翻动的时候，空中有极淡的黑线一闪而过，像是某种牵引阵法的引信。”
洛璃嘴角微扬：“那就说明，他们也不是一条心。”
她闭了闭眼，掌心悄然贴上空间入口。灵幻美食桃源空间内的光影流转，时间流速的优势让她能在瞬息间完成推演。她以静灵匣为中心，反向释放一道隐秘灵波，如同水底投石，涟漪缓缓扩散至整个战场边缘。
数息后，她的睫毛轻颤了一下。
“西北方那支穿灰袍的队伍，一直没动手。”她说，“但他们两次击退了想从侧翼包抄的掠夺者，动作干净利落，毫不拖泥带水。”
公孙宇眼睛亮了：“不抢东西，还拦别人——要么是高手不屑，要么就是……跟谁有仇。”
“我觉得是后者。”洛璃睁开眼，“他们的站位始终避开玄音阁和赤焰门的方向，像是刻意回避。而且刚才有一队人想联合他们进攻，结果被直接轰退。”
端木云咧嘴一笑：“这不就对了？有人不想咱们好过，也有人看不惯那些嚣张玩意儿。这种时候，不拉一把盟友，难道等他们把咱们全灭了再后悔？”
“问题是，怎么接触？”慕容雪皱眉，“现在谁靠近谁就是靶子。”
洛璃沉吟片刻，忽然从空间里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果子，通体泛着淡淡的金光，香气却不张扬。
“这是‘醒神露’的原料之一，我在空间里种了三株，刚熟。”她轻轻一捏，果浆渗出，在指尖凝成一颗小珠，“我可以让它带着一丝空间气息飞出去，落在他们附近。如果他们懂点门道，就知道这不是普通馈赠。”
“你这是送礼求合作？”端木云瞪大眼，“战场上还能搞联谊？”
“修真界最不吃硬碰硬那一套。”洛璃眨眨眼，“你打得再狠，人家觉得你是疯狗；但你递个信号，懂的人自然会接。再说——”她顿了顿，笑得狡黠，“我这果子可是限量版，吃一口能清心明神，连闭关走火都能压住。换平时，十个灵晶都不卖。”
公孙宇已经掏出机关鸟的零件开始组装：“我让鸟飞低一点，绕个Z字路线，避免被当成突袭。”
“我去盯着那边反应。”端木云拍拍衣服站起来，“万一他们有人追着鸟跑，我也好第一时间判断态度。”
“别太靠前。”洛璃提醒，“安全距离观察就行。”
慕容雪默默调转灵力流向，疗愈结界的光晕稍稍外扩了一圈：“我会维持链接，你们谁要是被盯上了，立刻撤回来。”
机关鸟很快成型，小巧玲珑，翅膀由薄如蝉翼的灵铜片拼接而成。公孙宇将那颗果浆珠封进鸟腹的小格，又加了一层隔音符纸，确保飞行时不发出声响。
“去吧。”他轻轻一抛。
机关鸟振翅而起，贴着岩壁低空滑行，像一片被风卷起的叶子，悄无声息地掠向西北方向。
众人屏息等待。
几分钟后，端木云突然低呼一声：“动了！他们有人抬头看了！”
只见那支灰袍队伍中，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抬手一招，机关鸟自动飞入他掌心。他打开腹部暗格，取出果浆珠，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，眼神顿时一凝。
旁边一人凑近说了句什么，那男子却没回答，而是缓缓抬头，目光直直望向洛璃藏身的方向。
四目并未真正相接，但那一刻，仿佛有根无形的线牵了起来。
“他看见我们了？”端木云下意识往岩石后缩了缩。
“不，他是猜到了。”洛璃摇头，“他知道这东西不会无缘无故飞来。”
公孙宇盯着那人手中的机关鸟残骸：“他没毁掉它，反而收起来了。这是回应。”
“而且你看。”慕容雪指向另一侧，“刚才还想联手进攻的那队人，现在正偷偷往后退，明显怕被误伤。”
洛璃深吸一口气，心中已有计较。
“他们愿意保持独立，说明不愿依附强者；敢出手阻拦，说明有立场；收到礼物不但没收也不毁，反而认真对待——这样的人，值得谈。”
“那接下来呢？”端木云搓着手，“直接喊话？还是再扔个果子表示诚意？”
“先不动。”洛璃按住他的肩膀，“让他们自己琢磨一会儿。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马上结盟，而是让他们意识到——我们不只是猎物，更是变量。”
她顿了顿，从空间取出一小碟刚做好的点心，桂花蜜馅，表面撒着银霜糖粉。
“来，尝一口。”她递给三人。
“这时候你还做饭？”端木云一脸不可思议。
“越是紧张越要吃好。”洛璃咬了一口，眯起眼，“这可是用九转凝香花做的，吃完思路清晰，心跳平稳，最适合做决定。”
公孙宇接过一块，边嚼边点头：“别说，还真有点提神。”
慕容雪抿了一口茶汤：“你总能把战斗变成野餐。”
“那是因为。”洛璃笑了笑，“真正的较量，从来不在拳脚上。”
远处，那名灰袍男子忽然抬手，朝天打出一道青色符光。光芒升到半空炸开，化作一朵莲花形状，随即消散。
“这是……”端木云愣住。
“信号。”洛璃轻声说，“他们在回应。”
她没有立即回讯，而是静静看着那片天空，直到最后一丝光痕消失。
然后，她将剩下的点心收进空间，拍了拍手：“下一步，得让他们知道，跟我们合作，比抢我们划算。”
公孙宇调试着第二只机关鸟：“要不要再放点料？比如附个地图，标出其他队伍的弱点？”
“可以。”洛璃点头，“但别太明显。咱们不是求援，是谈合作。姿态得稳。”
端木云摩拳擦掌：“等他们再给个信号，我就假装‘偶然’撞上去，听听口风？”
“行。”洛璃望着西北方向，“记住，别提奇物，不说条件，只聊‘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真讨厌’就行。”
慕容雪忽然轻声道：“他们动了。”
只见那支灰袍队伍缓缓调整阵型，不再面向主战场，而是斜斜拉开一段距离，形成一个半弧形防御圈，恰好将两股逼近的掠夺势力隔开。
这不是参战，也不是撤退。
这是一种选择。
洛璃站起身，拍掉裙摆上的尘土，眼中映出那面随风展开的灰色旗帜，角边绣着一道曲折的山痕。
她没说话，只是将一枚新的果子放进公孙宇手中的机关鸟腹腔。
鸟翼展开，准备第二次起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