枯叶砸在门槛上，洛璃的手指还停在下巴处。
她没动，也没说话，只是盯着门外那片黑。脑子里像有风在刮，把老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卷起来翻了一遍。叶天雄要开九幽封印，拿怪物当打手，吞并家族。月蚀之夜，灵枢之地，血祭纯阳之体——而她正好符合条件。
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。这双手能种出千年雪参，能做出让人突破瓶颈的灵食，也能在桃源空间里换到高阶功法。但现在，有人想用这双手的血脉去撕开地狱的门。
“我们不能等。”她终于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让屋里所有人都抬起了头。
她站起身，把桌上那碟芝麻糖轻轻推到角落。糖块还剩几块，边缘有点化了，黏在瓷碟上。她没再吃，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页，铺在桌上。
“这是《地脉行走图》的残页。”她说，“我之前用三道灵膳换了它，一直没机会研究。现在看，上面标了几个关键节点，和老人说的‘灵枢之地’位置重合。”
端木云凑过来，眉头皱成一团：“你是说，那些地方已经开始出问题了？”
“不止是出问题。”洛璃指着图上一处红点，“这里本该是灵气汇聚的枢纽，现在却被一股黑气缠着。公孙宇你懂阵法，能看出这是人为破坏的痕迹。”
公孙宇接过纸页，指尖顺着线条滑过。他沉默了几息，点头：“这不是自然衰败。有人在偷偷切断地脉连接，像是在为大型仪式清路。”
慕容雪脸色变了：“那百姓呢？要是地脉断了，周边村镇的灵田会枯死，水源也会变浊。轻则饿死，重则引发瘟疫。”
“所以不能只盯着断碑。”洛璃看着三人，“叶天雄敢动手，就是因为知道没人发现地脉被毁。我们得先稳住这些枢纽，不然等月蚀那天，就算我们赶到灵枢之地，整个区域早就崩了。”
端木云一拳砸在桌上：“可叶家那边怎么办？他们随时可能抓你！”
“我不回去。”洛璃平静地说，“我现在不是叶家旁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丫头。我有空间，有你们，还有能换功法的厨艺。他们想抓我，就得付出代价。”
她顿了顿，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。
“我知道这很难。冥巡营已经出动，叶天雄背后还有黑暗势力。但我们比他们多一样东西——我们知道他们在干什么。他们以为秘密无人知晓，其实我们已经站在门口了。”
公孙宇抬起头：“你的意思是，先修复地脉枢纽，拖慢他们的进度，同时找机会毁掉一块断碑？”
“对。”洛璃点头，“只要三块碑不齐，仪式就启动不了。而且修复枢纽的过程，也能让我们摸清敌人布阵的规律。”
端木云咬牙：“可北岭古塔那种地方，肯定有重兵把守。”
“不一定非要去塔里。”洛璃从空间取出一本破旧小册，“老人给的这本书里有古塔外围地形图。我们不需要抢碑，只要让它失效就行。比如……用反向灵阵干扰碑文共鸣，或者在特定时辰泼洒破咒药水。”
慕容雪眼睛亮了：“我能配药。只要知道配方，三天内就能准备好。”
“机关陷阱我来处理。”公孙宇说，“如果真要靠近塔区，我可以在外围设虚影阵，引开守卫注意力。”
端木云握紧短戟：“那我就负责断后。谁敢追，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武道世家的拳头。”
洛璃笑了下：“我们四个，一个做饭，一个打架，一个治病，一个搞机关。听起来像凑不齐的杂牌军，可偏偏啥都能干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端木云问，“你打算怎么参战？”
“我？”洛璃掌心一翻，一道柔和的光晕浮了出来。那是桃源空间的入口，青雾缭绕，隐约能看到里面的阁楼和灵田。
“我负责养人。”
她说得简单，语气却沉得像铁。
“空间里还有两株雷鸣草，可以炼制‘醒神丹’，防止邪念入侵。三颗火心果能做成‘爆灵糕’，吃了能在短时间内提升三成战斗力。再加上刚熟的一批月华米，煮成粥能让伤者恢复速度翻倍。”
她收起光晕，正色道：“我不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，但我会让你们每一个人都活得更久一点。”
屋里安静了一瞬。
然后端木云忽然站起来，把手伸向中间：“那就干吧。管他什么冥巡营、叶天雄、九幽封印，敢动这片大陆，就得问问我们的刀答不答应。”
慕容雪笑了笑，把手叠上去：“我也去。师父当年没能守住的，我想替他试试。”
公孙宇跟着起身，把手放上：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，顺便看看我的新阵法能不能扛住上古邪力。”
洛璃最后伸出手，五个人的手叠在一起。
没有豪言壮语，也没有热血呐喊。只有风吹过草庐，屋檐下的枯叶又被卷起一片，打着旋儿飞进了院子。
她收回手，从空间拿出一个小陶罐，打开盖子，里面是温热的红豆汤。
“喝点热的。”她说，“天快亮了，咱们得赶路。”
四人接过碗，默默喝了起来。汤很甜，带着豆香和一丝暖意，顺着喉咙滑下去，整个人都松了些。
洛璃没喝，她看着窗外。东方天际开始发白，灰蒙蒙的光罩着山林。远处传来一声鸟叫，清脆，响亮。
她摸了摸手腕上的木簪，那是她穿越后唯一保留的现代物品。曾经她以为这辈子只能靠它怀念过去，现在却发现，它更像是一个提醒——提醒她是谁，从哪来，又要做什么。
“我不是为了叶家。”她轻声说，像是自言自语，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，“也不是为了出名。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七个人做同一个梦，醒来就经脉尽断。我不想有人因为不懂这些符号，就被当成祭品烧掉。”
她转过身，目光坚定。
“我有这个空间，你们有各自的本事。只要我们还在，玄灵大陆就不会沉。”
话音落下，最后一口汤也凉了。
端木云放下碗，抹了把嘴：“走吧，先去最近的枢纽点。我打听过了，那边村子已经开始闹怪病，十有八九是地脉出了事。”
慕容雪收拾药囊：“我去准备清毒散。”
公孙宇检查机关包：“我顺路看看能不能做个预警器。”
洛璃将空碗收进空间，抬头看了眼仍在冒烟的烟囱。
那缕烟细细的，直直地升向天空，像一根线，连着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。
她迈出门槛，脚步落在干草地上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。
风从背后吹来，带着柴火和泥土的味道。
她的手指再次碰了碰下巴，然后放下。
前方山路蜿蜒，看不见尽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