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焰在洛璃掌心熄灭，余温还贴着皮肤。她收回手，呼吸一顿，随即抬头看向前方。
“走。”她说。
四人重新迈步。沙地踩上去有些发软，每一步都带起细微的响动。越往深处走，空气越沉，像是多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在肩上。
端木云走在最侧边，忽然皱眉。他抬起手摸了摸脖子，那里像被冷风吹过一样，凉了一下又消失。
“你们有没有觉得……有点不对？”他低声问。
没人回答。但三人都放慢了脚步。
下一秒，一股无形的波动扫过队伍。不是风，也不是震动，更像是某种气息从头顶掠过，快得抓不住痕迹。
端木云本能催动灵力探出一缕，想顺着那股波动追查来源。可灵力刚离体，就被一股冷意狠狠撞了回来。他胸口一闷，踉跄后退两步，差点跌坐在地。
“别用灵力！”洛璃立刻伸手扶住他肩膀，另一只手迅速搭上他手腕，探查经脉。
几息后，她松开手：“没事，没伤到根本。”
“什么东西？”端木云喘了口气，“我就是试一下，它居然反咬一口。”
洛璃没急着答。她闭眼静了片刻，感受着胸口的空间入口——那里正微微发烫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。
她睁开眼：“这地方有守卫机制。我们刚才碰到的，是结界外围的巡律之力。它不攻击人，但会排斥主动释放的力量。”
“那咱们岂不是成了闯入者？”端木云挠头。
“本来就是。”洛璃从空间取出一个小布袋，倒出几块晶莹果干，“吃点东西，稳住心神。这种力量靠硬闯不行，得绕着走。”
三人接过果干放进嘴里。清凉感顺着喉咙滑下，头脑顿时清醒不少。
公孙宇一边嚼着，一边悄悄拿出铜罗盘。指针刚转半圈，突然剧烈晃动起来，接着“啪”一声裂开一道缝。
他赶紧收手：“不行，连探测都会触发反应。”
“那就不用。”洛璃说，“我们改走路。”
她观察着地面，发现每次那股力量扫过时，沙粒都会轻微颤动一下，像是被无形的手拂过。她数了数间隔，大约每半刻钟一次。
“它是周期性的。”她说，“像潮水，来一波，退一波。我们趁它退的时候走，来的时候停下。”
“跟躲雨似的。”端木云咧嘴，“还挺有意思。”
“别说话。”洛璃抬手示意。
第三波力量来了。
这一次更明显。空气中有种拉扯感，像是头发被静电吸起的那种麻痒。慕容雪袖子里的银针轻轻震了一下，尖端缓缓转向谷口方向。
洛璃注意到了：“你感觉到了什么？”
慕容雪摇头：“不是感觉，是它们自己动的。我的针向来安静，除非遇到活物的气息。”
“所以这力量……是有意识的？”端木云瞪眼。
“不一定。”洛璃盯着前方，“但它知道我们在。”
她低头看向空间入口。月华草幼苗的叶子正在轻轻抖动，像是害怕，又像是回应。她忽然想到什么，轻声自语：“桃源里的植物，从来不怕真正的自然之力。”
她转身对公孙宇说：“你刚才看到罗盘数据了吗？在炸之前。”
“看到了一点。”公孙宇回忆，“波纹是螺旋状扩散的，中心在前面三里左右，正好是屏障所在的位置。”
“那就说明，它不是随机巡逻。”洛璃点头，“是有规律的防线。我们只要找到它的节奏，就能穿过去。”
话音刚落，第四波力量来袭。
这次不同了。
地面沙粒突然浮空，围成一个个小环，在空中缓缓旋转。空气中浮现出模糊的符文轮廓，一闪即逝。
公孙宇手中的铜罗盘“砰”地炸开，碎片划破他手背，血珠渗了出来。
“别动！”洛璃一把按住想结阵的三人，“谁动谁会被盯上！”
三人僵住。
符文消散，沙环落地，一切恢复平静。
“它在警告。”洛璃低声道，“我们太像入侵者了。灵力外放，机关启动，全是挑衅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站着等它放过我们？”端木云压低声音。
“不。”洛璃眼神一亮，“我们装死。”
“啥？”
“听我说。”她快速道，“桃源里有种‘灵植休眠法’，植物遇到极端环境会自动收敛生机，把灵力藏进根部，外表看起来就像枯掉了一样。我们学这个。”
她让四人盘膝坐下，闭眼，放空思绪，灵力缓缓归入丹田深处，只留一线与身体连接。
她自己则悄悄打开空间一角，取出一株还未长叶的净尘草，放在掌心。
草茎灰扑扑的，毫无生气。可当第五波力量扫过时，奇异的事情发生了——那些浮空的沙粒靠近净尘草的一瞬，颜色竟微微变青，草茎也轻轻颤了一下。
洛璃屏住呼吸。
又过了一会儿，她感觉到掌心微热。再看那株草，原本干瘪的茎秆泛出淡淡绿意，像是吸了什么能量。
她明白了。
“它排斥对抗，但允许共生。”她心中豁然开朗，“这不是敌人，是考官。它要的不是战斗力，而是能不能共存。”
她小心收起草株，轻轻握紧。
“等下一轮过去，我们就走。”她睁开眼，看向三人，“这次，走得像一阵风，别带一点火气。”
三人点头。
他们静静坐着，像四块石头埋在沙丘背风处。远处谷口的方向，暗金纹路若隐若现，仿佛巨兽闭着的眼睛。
洛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。掌心还留着一点绿色汁液，是从净尘草上蹭下来的。她没擦。
风停了。
第六波力量悄然退去。
她慢慢起身，拍了拍裙摆上的沙。
“走。”
四人重新列队，步伐放轻，呼吸放缓。没有灵力波动，没有金属摩擦，甚至连脚步声都几乎听不见。
他们像影子一样贴着岩壁前行。
走了不到百步，前方空气忽然扭曲了一下。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横在路中，表面流转着暗金色纹路，比之前看到的更加清晰。
“到了。”公孙宇低声说。
“还没完。”洛璃盯着屏障，“这才是真正的门槛。”
她抬起手，掌心朝前。那点绿色汁液在阳光下闪了一下。
屏障似乎感应到了什么，纹路缓缓转动，中央裂开一道细缝。
“能进？”端木云眼睛一亮。
洛璃没动。
她忽然察觉，掌心的汁液正在微微发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