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璃的脚悬在半空，嫩芽的叶片还在轻轻晃动，方向始终指向大殿深处。她没收回脚步，也没往前迈，只是慢慢把手放下，掌心贴住裙摆，指尖微微收紧。
“别动。”她声音压得很低，“它刚才不是随便偏的。”
端木云立刻停下正要迈出的腿，手已经搭上了刀柄。慕容雪往后退了小半步，靠到公孙宇身边。公孙宇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块玉简，手指一划，玉面亮起微光，可下一秒，那光就乱了，像被风吹散的火苗，忽明忽暗。
“探测失灵。”他皱眉，“灵力流动不稳，像是被什么东西搅乱了。”
新伙伴没说话，抬手在空中轻轻一拉，一层透明的屏障瞬间罩住五人。屏障刚成型，大殿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，像是有巨物在地下翻身。
紧接着，一股寒气涌了出来。
不是普通的冷，是带着刺感的阴风，刮在脸上像被细针扎。众人呼吸一滞，体内的灵力运转也慢了一拍。
“不对劲。”端木云咬牙，“这气息……和之前完全不一样。”
洛璃盯着那片幽暗，眼睛眨都没眨。她能感觉到空间里的阁楼铭文在轻微震颤，像是预警。她立刻调动灵力，将桃源空间的一丝暖意释放出来，形成一圈微光，把五人护在中间。
“背靠背。”她低声说，“别散开。”
四人立刻行动，迅速围成一圈。公孙宇蹲下身，在地面快速画了几道符纹，光芒一闪，临时阵法启动。慕容雪闭眼感知四周，眉头越皱越紧。
“有东西在靠近。”她说，“不止一个。”
话音刚落，黑暗里冲出几道黑影。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身形，只看到残破的铠甲和泛红的眼睛。他们身上缠着黑雾，每走一步，地面都留下焦黑的脚印。
为首的那人抬手就是一掌。
黑色灵力凝聚成蛇形，直扑端木云胸口。端木云怒吼一声，横刀格挡，却被震得连退三步，脚跟在地上划出两道深痕。他喉咙一甜，一口血差点喷出来，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“好强！”他抹了把嘴角，“这几个家伙，至少灵皇境！”
慕容雪立刻伸手按在他后背，一道温和的灵力注入经脉，帮他稳住伤势。她脸色微白，显然消耗不小。
“别硬接！”洛璃喊，“他们的力量带腐蚀性！”
公孙宇反应极快，从怀中甩出三枚雷符，凌空引爆。轰的一声，火光炸开，逼得那几人动作一顿。趁着空隙，新伙伴一把拽住洛璃的手臂，将她往侧后方拉开——另一道黑影正从死角扑来，拳头擦着她的发丝砸过，打在屏障上，发出刺耳的碎裂声。
“谢了。”洛璃喘了口气。
“他们动作有规律。”新伙伴盯着敌人，“每次攻击前，肩膀会先抖一下。”
洛璃眯眼一看，果然。那几个黑甲人出招前，右肩都会微微下沉，像是卡顿了一下。
她忽然想起什么。
“等等……他们的气息……”她脑海中闪过水晶球传来的画面，“这些不是外来的敌人，他们是守卫！但被人污染了！”
“啥？”端木云一边闪避一边叫，“你说他们是自己人？”
“原本是。”洛璃闪身躲过一记横扫，反手打出一道灵力波，“现在只是傀儡，听不懂话，只会杀闯入者。”
“那就打到不能动！”端木云抡刀冲上去，和两个黑甲人缠斗在一起。他招式大开大合，但对方根本不躲，硬抗伤害也要近身，逼得他不得不回防。
公孙宇在后方不断布置机关，可地上的符纹刚亮起就被黑雾侵蚀，失效得极快。他额头冒汗，一边调整阵型一边喊：“普通手段压不住他们，得找弱点！”
“弱点在头盔。”新伙伴突然说，“他们的视线被遮住了，靠的是感知波动行动。”
洛璃立刻明白过来。“所以刚才我用桃源空间的光护住大家，他们才迟疑了一下。”她看向慕容雪，“你能干扰他们的感知吗？”
慕容雪点头，双手快速结印，一团淡青色的雾气扩散开来。那是她家族秘传的“迷神香”，无色无味，能扰乱对手的灵识判断。
黑甲人们果然开始混乱，动作变得迟缓，甚至互相撞到了一起。
“机会！”端木云抓住空档，一刀劈向其中一人脖颈。刀刃砍进铠甲缝隙，黑雾猛地喷出，那人身体一僵，倒了下去。
“有效！”他咧嘴一笑。
可还没等他收刀，地上那具“尸体”突然抽搐起来，黑雾重新凝聚，那人竟缓缓站起，头盔裂开一道缝，露出里面赤红的眼。
“杀不死？”端木云瞪眼。
“不是活人，当然杀不死。”洛璃冷静道，“得净化。”
她立刻从空间取出一枚金黄色的果子，是她在桃源里培育的“净尘果”。果皮一剥开，清香四溢。她将果肉捏碎，灵力一催，香气化作点点金光，洒向四周。
金光碰到黑雾，发出滋滋声响，像是水滴落在热铁上。黑甲人们的动作明显变慢，身上的黑雾也开始消散。
“有用！”公孙宇赶紧配合，在地面布下引导阵，把金光聚拢，集中照向敌人。
其中一个黑甲人头盔彻底崩裂，露出一张苍白的脸。他的眼神短暂清明了一瞬，嘴唇动了动，似乎想说什么，可下一秒又被黑雾吞没，重新扑了过来。
“他们还残留意识。”慕容雪声音发紧，“好痛苦……”
“所以我们不能只打。”洛璃握紧手中的果核，“得帮他们解脱。”
她闭眼，调动桃源空间的全部生机之力，将最后一枚净尘果的能量压缩成一颗光球，高高抛起。光球在空中炸开，如一场金色的雨，洒落全场。
黑甲人们停下动作，仰头望着那光，仿佛被什么唤醒。黑雾剧烈翻滚，最终从他们七窍中喷出，化作一缕缕黑烟，消散在空气中。
五具躯体重重倒地，铠甲碎裂，露出里面的古老战服。他们的面容安详下来，像是终于睡去。
大殿重归寂静。
众人喘着气，谁都没说话。
洛璃看着满地残甲，轻声道：“你们守了这里这么久……可惜没人来接班。”
端木云拄着刀，擦了把汗：“总算解决了。”
可就在这时，地面又是一震。
比刚才更强烈。
头顶的石砖裂开几道缝，灰尘簌簌落下。远处的黑暗里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，一步一步，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逼近。
公孙宇低头看玉简，脸色变了：“灵力读数……爆表了。”
新伙伴一把抓住洛璃的手腕：“这次来的，不是傀儡。”
洛璃抬头望向那片黑暗。
她看见一双眼睛亮了起来。
猩红，巨大，像两轮血月。
那东西还没现身，光是气息就压得人膝盖发软。
“准备战斗。”她低声说。
端木云把刀扛上肩：“早该来了个狠的。”
慕容雪默默站到位置，手中凝出一枚药丸含入口中，提升灵力恢复速度。
公孙宇快速在地面画出新的阵法图，手指划过之处，灵光闪烁。
新伙伴张开双臂，空间屏障再次展开，比之前厚了三倍。
洛璃从空间取出一把银白色的小铲子，这是她用千年灵铁打造的厨具，也是她的武器。她握紧铲柄，站在最前方。
那双眼睛越来越近。
脚步声如雷。
空气变得粘稠。
洛璃吐出一口气，抬起铲子，指向黑暗。
“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