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处，一名战士正在试弓，弦响一声，箭钉入靶心。
洛璃站在校场边缘，手指轻轻碰了碰下巴。营地里灯火通明，各队都在做最后的检查。刀宗弟子一遍遍擦拭长刀，药谷的人清点丹药，机关门的工匠正往震灵弩上装机括。她看了眼天色，月亮已经偏西，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出发。
就在这时，她闻到一股焦味。
不是灶火的气味，也不是炼丹炉的味道，更像是布料烧着后混着铁锈的气息。她眯起眼睛，顺着风向望过去，东南角一处堆放杂物的帐篷顶上，有黑烟缓缓升起。
她立刻抬手摸出腰间的玉哨，用力一吹。
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。
端木云正在校场另一头帮人调整护甲，听到声音转身就跑。公孙宇从图纸堆里抬头，迅速站起。慕容雪刚给一名伤员敷完药，也立刻站直身子。
“端木云！”洛璃指着东南方向，“带人去控火，别让火烧到丹房和武器库！”
“明白！”他拔腿就冲，顺路抓了两个巡逻弟子一起过去。
“公孙宇，封锁所有出入口，没我命令不准放任何人进出。”
“已经在做了。”他快步走向营地边缘的预警阵盘，手指在几个符文上快速按动，三道光幕从地面升起，把营地围成一个封闭区域。
“慕容雪，你去守丹房，确保药品安全。”
“好。”她提起药箱就走，中途又回头喊了一句，“要是有人受伤，我会第一时间处理。”
洛璃自己则朝着起火点奔去。
火势还不大，但蔓延得很快。帐篷是用粗麻布搭的，一点就着，旁边还堆着几捆干草和旧盾牌。端木云带着人提水泼上去，可水刚洒到一半就在热气里蒸没了。
“拿沙土来！”他吼了一声。
两名弟子扛着沙袋冲过来，把土倒下去压住火苗。火光映在端木云脸上，他的额头上全是汗，手臂上的布条也被烤得发黑。
洛璃蹲下身，伸手拨开一块烧了一半的木板。下面露出半张纸，边角焦黄，但中间还能看清字迹——是机关门的一份材料清单，上面画着震灵弩的核心结构图。
她脸色一沉。
这不是普通的失火。
她站起身，环顾四周。其他地方也有小火点，位置分散，像是故意点燃的。而且火势控制得很精准，既不会一下子炸开引来注意，又能持续燃烧造成破坏。
“这不是意外。”她低声说。
端木云走过来，喘着气：“三处起火点都被压住了，没人受伤。但我们丢了两箱止血粉，还有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丹房那边说，少了一份‘破障丹’的配方原稿。”
洛璃握紧了手中的纸片。
有人趁乱动手，目标明确，动作干净利落。
她快步走向高台。那里原本是她动员全军的地方，现在成了临时指挥点。她跳上去，掌心一翻，取出一枚能量干粮举在空中。
底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。有些是被火惊醒的，有些是听到哨声赶来的。看到她出现，人群渐渐安静下来。
“都听好了！”她声音不高，但传得很远，“火是我们自己人扑灭的，物资大部分还在。你们看——”她转身指向身后的大箱子，亲手打开盖子，“主粮、干肉、灵水、回气丸，一样不少。”
底下有人松了口气。
“但现在出了事。”她把那张烧焦的图纸残页扬了扬，“有人偷了我们的东西，还放火烧营。他不敢正面打，只能躲在暗处搞这些小动作。”
人群开始骚动。
“我知道有人在传，说补给没了，出不了征。”她扫视一圈，“谁再乱说话动摇军心，我就关他三天禁闭。要走的现在可以走，但我告诉你，外面的世界更危险。”
没人动。
“我们准备了这么久，不是为了躲在家里。”她声音稳了下来，“是为了打回去。敌人怕我们，所以才派人来捣乱。他们越怕，说明我们越接近赢。”
底下有人低声应和。
“现在，所有人回到岗位，加强巡逻。没有令牌不得靠近储物区。各队队长清点人数，报给公孙宇登记。”
命令传下去后，营地慢慢恢复秩序。
公孙宇这时候跑了过来，手里拿着一块记录石。
“我查了预警阵的日志。”他喘着气说，“子时一刻，营地东侧有过一次短暂的灵力屏蔽，持续不到十息。这种手法很熟，是‘隐息符’的效果。”
“能定位吗？”
“不能精确定位，但范围不大。那人应该还没离开。”
洛璃点头：“调守夜名单给我。”
公孙宇掏出一本册子，快速翻到当天的排班页。洛璃接过一看，眉头皱了起来。
“这个叫林三的药童，什么时候进来的？”
“说是昨晚临时调派的，负责送药到各队。”
“之前有没有在营地待过？”
“没有记录。”
“他人呢？”
“刚才有人说看见他往厕所方向去了，后来就没影了。”
洛璃把册子合上，递回去：“把他列为嫌疑人，重点排查。另外，通知所有人，接下来只认我亲自发的口令。任何私下传递的消息都是假的。”
“我已经在布置了。”公孙宇说，“还在每个关键路口加了小型侦测阵，一旦发现异常灵力波动会自动报警。”
“好。”
她正要说什么，远处传来一声喊。
“找到了！在后厨的米缸后面发现了一个小包！”
两人对视一眼，立刻朝那边跑去。
端木云已经先到了。他蹲在地上，面前是一个油纸包，打开后里面是几根黑色粉末，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。
他拿起纸条展开，脸色变了。
“上面写着——‘午时三刻，城南见’。”
洛璃接过纸条看了看，又闻了闻那堆粉末。
“阴燃粉，点火用的。这人不是一个人行动，他在等接应。”
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？”端木云问。
“不急。”她把纸条收进袖子里，“他以为自己藏得好，其实已经漏了底。我们现在要做的，是让他觉得计划还在进行。”
她看向公孙宇：“你能不能做个假消息，用同样的方式传出去？”
“能。”他点头，“我可以模仿笔迹，再用低阶传音符发出去，听起来就像真的。”
“内容写什么？”
她想了想，嘴角微微一扬。
“就说——东西已得，明日照常行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