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餐厅里的空气有些沉闷，弥漫着烟草和茶叶混合的味道。
谢飞一进门，就感觉到了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，那些视线像刀子一样锐利，让他后背发凉。
“小弟，你走错地方了吧？”一个坐在角落的中年男人开口了，声音低沉而带着威胁的意味。
谢飞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保持镇定。
他环视了一圈，发现这里的客人确实都不是普通人——有的手臂上有纹身露出，有的脸上有疤痕，还有的虽然穿着普通，但眼神凶狠得像饿狼。
“我没走错。”谢飞的声音有些紧张，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坚定一些，“我想找份工作。”
几个人顿时笑了起来，笑声中带着嘲讽。
“哈哈哈，小鬼，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？”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站了起来，走向谢飞，“这里可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招工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谢飞咬着牙说道，“我就是要找这种工作。”
胖子走到谢飞面前，上下打量着他：“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，能做什么？给我们倒茶端水？”
其他人又是一阵哄笑。
谢飞感觉脸上火辣辣的，但他没有退缩：“我什么都可以做，只要能赚到钱。”
“赚钱？”胖子伸手拍了拍谢飞的脸，力度不轻，“小鬼，你知道我们这行怎么赚钱的吗？是要用命去拼的，你这细皮嫩肉的，别说打架了，估计见到血都要吓尿裤子。”
谢飞被拍得脸颊生疼，但他强忍着没有后退：“我不怕。”
“不怕？”胖子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，“那好，我给你个机会试试。”
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弹簧刀，“啪”的一声弹开，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寒光。
“把你的手伸出来。”胖子冷笑着说。
茶餐厅里瞬间安静下来，所有人都看向谢飞，等着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会怎么做。
谢飞的心脏狂跳，冷汗顺着后背流下。他看着那把刀，脑海中浮现出姐姐昨晚眼中的痛苦，还有刘总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。
他缓缓伸出了右手。
“有种。”胖子点点头，然后毫不犹豫地在谢飞的手背上划了一刀。
血珠瞬间涌出，疼痛让谢飞差点叫出声来，但他死死咬着牙，一声不吭。
“嗯？还真有点意思。”胖子收起刀，“不过这只是开胃菜，小鬼，你真的想在这条路上混？”
谢飞看着手背上的伤口，鲜血正往下滴着。奇怪的是，他并没有感到恐惧，反而有种奇异的兴奋感。
“我想。”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坚定了。
这时，茶餐厅后面的房间走出一个人。这人约莫四十岁，个子不高但很结实，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延伸到嘴角的疤痕，看起来格外狰狞。
“阿忠，在欺负小朋友？”疤脸男人的声音很平静，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，连刚才嚣张的胖子也收敛了许多。
“虎哥，这小子自己要来的，说要找工作。”胖子恭敬地说道。
疤脸男人走到谢飞面前，仔细打量着他。他的目光很特别，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。
“小朋友，你多大了？”
“十八。”谢飞如实回答。
“为什么要来这里？”
谢飞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说：“我需要钱，需要力量。”
“需要保护什么人？”疤脸男人似乎看透了什么。
谢飞点点头：“我姐姐。”
疤脸男人笑了，那笑容让他脸上的疤痕更加扭曲：“至少你还有在乎的人，这很好。没有牵挂的人，往往最不可靠。”
他转身走回房间，在门口停下：“想要力量，就要付出代价。你真的准备好了吗？”
谢飞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背，想起姐姐为他承受的一切，想起自己的无能为力。
“我准备好了。”
“那就跟我来吧。”疤脸男人推开门，“记住，从今天开始，你就不再是个普通人了。这条路，没有回头的机会。”
谢飞深吸一口气，迈步跟了上去。他知道，自己即将踏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，一个充满血腥和暴力的世界。
但为了姐姐，为了不再让她受屈辱，他别无选择。
房间里很暗，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照着。疤脸男人坐在椅子上，示意谢飞也坐下。
“我叫李虎，在这一带，大家都叫我虎哥。”他点燃一支烟，“你呢？”
“谢飞。”
“谢飞…”李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，“听起来像是要飞黄腾达的样子，不错。告诉我，你为什么觉得自己适合这一行？”
谢飞想起昨晚的愤怒和今天的决心：“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了，所以什么都不怕失去。”
李虎点点头：“这个回答很诚实。但是小子，你要明白，这一行不是靠勇气就能混的，还需要脑子，需要狠心，需要把人性的底线一点点踩碎。你确定你做得到？”
谢飞没有立即回答，他的手还在隐隐作痛，但这种疼痛似乎让他的思维更加清晰。他想起刘总那双色眯眯的眼睛，想起姐姐为了他而忍受的屈辱，想起自己一次次的软弱无能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谢飞诚实地说，“但我知道如果我继续这样下去，我姐姐就会被那些畜生糟蹋死。”
李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缓缓升腾。
“你姐姐在哪里工作？”
“金碧辉煌。”谢飞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。
李虎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：“刘大海的地盘？”
谢飞点点头，心里涌起一阵希望。看样子这个李虎似乎知道刘总。
“小子，你知道刘大海是什么人吗？”李虎弹了弹烟灰，“他在东莞的夜场生意做了十几年，手下有几十号人，跟警方也有关系。你想动他？”
“我…我不是想动他，我只是想保护我姐姐。”
“保护？”李虎笑了，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，“小朋友，在这个圈子里，没有实力就没有保护，只有征服。你姐姐在他手下，就是他的财产，除非你有能力让他主动放手，否则她永远都逃不掉。”
谢飞的拳头紧紧握着，手背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。
“那我要怎么做？”
李虎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：“这里不是学校，不是靠努力学习就能拿高分的地方。这里是江湖，弱肉强食，胜者为王。你想要什么，就得靠实力去抢。”
他转过身，那道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狰狞：“但是实力不是一天练成的，需要时间，需要经历，需要你一点点变成一个真正的狠人。”
“我可以。”谢飞站起来，眼中燃烧着某种东西。
“可以？”李虎走到他面前，突然一巴掌扇了过来。
谢飞完全没有防备，被打得踉跄后退，嘴角瞬间肿了起来。
“连我一巴掌都躲不过，还说可以？”李虎冷笑，“小子，我再问你一遍，你真的准备好了吗？准备好被人打得满地找牙？准备好拿刀砍人？准备好看着别人的血溅到你脸上？”
谢飞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，直视着李虎的眼睛：“我准备好了。”
“很好。”李虎回到椅子上坐下，“那从明天开始，你就跟着阿忠干活。先从最底层的事情做起，收债、看场子、跑腿。表现好的话，一个月给你三千块。”
三千块！谢飞心里一阵激动，这比他在工厂干一个月还多。
“但是有个条件。”李虎的声音又严肃起来，“在你真正成为我的人之前，不准去找刘大海的麻烦，也不准去金碧辉煌。你现在的实力，去了只会给你姐姐招来更大的麻烦。”
谢飞想要反驳，但看到李虎那双冷漠的眼睛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明白就好。”李虎重新点燃一支烟，“记住，在这一行，冲动只会让你死得更快。你想救你姐姐，就得学会忍耐，学会积蓄力量。”
这时，外面传来脚步声，阿忠推门进来：“虎哥，外面有人找你。”
“谁？”
“说是从深圳来的，姓陈。”
李虎的脸色微微一变：“让他进来。”
很快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。这人看起来三十多岁，斯斯文文的，戴着一副金丝眼镜，但谢飞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危险的气息。
“李虎，好久不见。”男人的声音很平静。
“陈文杰，你怎么来东莞了？”李虎明显有些紧张。
“有些生意想和你谈谈。”陈文杰的目光扫过谢飞，“不过看样子你这里有新人？”
李虎看了看谢飞：“小飞，你先出去。”
谢飞点点头，刚要离开，却听到陈文杰说道：“等等，这小子看起来面生，不是本地人吧？”
“刚来的。”李虎简单回答。
陈文杰打量着谢飞，突然笑了：“有意思，小伙子，你愿意跟我混吗？我给你的待遇，绝对比李虎这里好。”
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。
谢飞感觉到了一种危险，这种危险不仅来自于眼前的陈文杰，更来自于李虎那突然变得冰冷的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