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金辉看到那把刀的瞬间，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他的脸色从苍白变得死灰，嘴唇开始颤抖。
“你…你不能这样做…”李金辉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我有老婆孩子，我还有老母亲要养…”
阿南握着刀的手也在微微颤抖，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。
他想起了韦豹的话，想起了这个世界的规则。
“那你就应该在借钱的时候想清楚后果。”阿南缓缓走向李金辉，“欠债不还，这就是代价。”
李金辉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，眼泪直流：“求求你，再给我一个月时间，就一个月！我一定想办法凑钱！”
看着眼前这个跪地求饶的中年男人，阿南心中涌起一阵恶心。
不是对李金辉的恶心，而是对自己的恶心。
几天前，他还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，现在却要用刀子威胁一个绝望的债务人。
但箭在弦上，不得不发。
“韦豹已经给过你机会了。”阿南强迫自己说出这些话，“今天不见钱，就见血。”
就在这时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。
“爸爸！”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。
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女孩冲了进来，她穿着校服，背着书包，显然刚从学校回来。
女孩看到跪在地上的父亲和手持利刃的阿南，瞬间愣住了。
“小慧，快走！”李金辉惊慌地喊道。
但女孩没有走，反而挡在了父亲面前，瞪着阿南：“你要对我爸爸做什么？”
阿南看着眼前这个勇敢的女孩，内心的挣扎更加激烈了。
她的眼神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，想起了多年前自己也是这样保护家人的。
“小慧，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。”阿南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，“这是大人的事情。”
“大人的事情？”女孩冷笑一声，“大人的事情就是拿刀威胁别人吗？我爸爸欠了你们钱，但他不是故意不还的！这个娱乐城现在生意不好，政府天天查，客人都不敢来了！”
李金辉拉了拉女儿的衣角：“小慧，别说了…”
“我不走！”女孩倔强地说，“要动我爸爸，就先过我这关！”
阿南握刀的手开始发抖。
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——按照规则，不管是谁挡在前面，任务都必须完成。
但面对这个保护父亲的女孩，他下不了手。
正在这时，身后传来了脚步声。
“怎么还没完事？”阿虎推门而入，看到眼前的场景，眉头一皱，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有个小女孩…”阿南回头说道。
阿虎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。
他看了看李金辉，又看了看那个女孩，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。
“原来是李老板的女儿啊。”阿虎慢慢走向女孩，“长得真不错，今年多大了？”
女孩本能地后退了一步，但依然挡在父亲面前。
“你…你想干什么？”
“我想干什么？”阿虎舔了舔嘴唇，“李老板欠我们一百二十万，既然拿不出钱，那就拿别的东西来抵债吧。你女儿这么漂亮，在我们的场子里工作，一个月怎么也能赚个十几万。”
“畜生！”李金辉愤怒地站起来，“她还是个学生！”
阿虎冷笑一声，一巴掌扇在李金辉脸上，将他重新打倒在地。
“学生怎么了？有些客人就喜欢学生装。”阿虎的眼神变得更加淫邪，“这样吧，让你女儿跟我们走，债务一笔勾销。”
“不要！”女孩尖叫着扑向阿虎，想要保护倒在地上的父亲。
阿虎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，用力一拉，女孩就被拖向了门口。
“放开她！”李金辉挣扎着想要站起来，但被阿虎一脚踢翻。
阿南看着眼前的一切，心中的怒火突然爆发了。
这不是他想要的，这不是他加入这个组织的原因。
他想要寻找姐姐，想要在这个世界立足，但不是以牺牲无辜的人为代价。
“住手！”阿南大声喝道。
阿虎停下脚步，回头看着他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住手。”阿南握紧了手中的刀，“我们是来收债的，不是来绑架学生的。”
阿虎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：“小子，你是在教我做事吗？”
“我是在提醒你，我们的任务是收钱，不是其他的。”阿南一步步走向阿虎，“放开那个女孩。”
“有意思。”阿虎松开女孩，转身面对阿南，“看来韦豹的新人还挺有正义感的。但是小子，在这个世界里，正义感会要了你的命。”
阿虎从腰间掏出一把更大的刀，在灯光下寒光闪闪。
“既然你想当英雄，那我就成全你。”阿虎冷笑着说，“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斤两。”
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。
李金辉抱着女儿缩在墙角，两人都惊恐地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。
阿南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。
如果现在退缩，不仅会失去阿虎的尊重，更重要的是会失去在这个组织里的立足之地。
但如果硬拼，以自己的身手，胜算渺茫。
“你真的要为了两个陌生人和我动手？”阿虎举起刀，“想清楚了，一旦动手，我们之间就没有回头路了。”
阿南没有回答，而是握紧了手中的刀。
他想起了姐姐的话，想起了她说过的“无论在什么情况下，都不要失去人性”。
也许这就是他和其他人的区别。
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始终觉得这个世界如此陌生和残酷的原因。
正当两人准备交手的时候，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。
这次进来的是韦豹本人。
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，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。
看到对峙的两人，他的眉头微微皱起。
“这是在干什么？”韦豹的声音很平静，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威胁。
阿虎立即收起了刀：“豹哥，这小子…”
“我问的是你们在干什么。”韦豹打断了阿虎的话，冷冷地看着他，“我让你们来收账，不是让你们来内斗的。”
阿虎的脸色有些难看：“豹哥，这个新人不听指挥…”
“是吗？”韦豹转向阿南，“你来说说，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
阿南看了看墙角的父女俩，又看了看阿虎，深吸一口气说道：“李金辉确实拿不出钱，但阿虎想要带走他的女儿抵债。我觉得这不合适。”
韦豹听完，点了点头，然后走向李金辉。
“李老板，是这样吗？”
李金辉颤抖着点头：“是…是的。我真的拿不出钱来，但我可以用其他方式…”
“其他方式？”韦豹冷笑一声，“你以为这是菜市场讨价还价吗？”
但接下来韦豹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意外了。
“阿虎，你违规了。”韦豹转向阿虎，语气冰冷，“我们的规矩是什么？收债就是收债，不准动债务人的家属，更不准动未成年人。你忘了吗？”
阿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：“豹哥，我…”
“没有借口。”韦豹挥挥手，“回去自己领罚。”
阿虎不甘心地看了阿南一眼，然后默默地走出了办公室。
韦豹重新看向李金辉：“李老板，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。一个星期内，拿出一百万。剩下的二十万算利息，我免了。”
“一个星期…”李金辉苦笑着摇头，“我真的…”
“那就把这个娱乐城转让给我。”韦豹直接了当地说，“按市价，这里值一百五十万。你的债务一笔勾销，还能剩下三十万。”
李金辉愣住了。
他显然没有想到韦豹会提出这样的解决方案。
“我…我需要考虑一下…”
“考虑什么？”韦豹冷冷一笑，“你以为你还有选择吗？要么转让，要么…”他看了看阿南手中的刀，“就按原计划进行。”
李金辉看了看女儿，又看了看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娱乐城，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。
“我同意转让。”
韦豹满意地点点头，然后对阿南说：“去叫律师过来，现在就办手续。”
等阿南走出办公室后，韦豹蹲下身来，看着那个女孩。
“小朋友，记住今天的事情。这个世界很残酷，但也有规则。只要按规则办事，大家都能好好活着。”
女孩怯怯地点点头，紧紧抱着父亲的胳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