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分钟后，谢雨萱带着谢飞来到了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公寓楼前。
楼体外墙斑驳，墙皮脱落，看起来就像是八十年代的老建筑。
“就是这里。”谢雨萱停下脚步，抬头看了看三楼的一扇窗户。
那里亮着昏黄的灯光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。
“姐姐，你确定她会帮我们吗？”谢飞有些担心地问。
“不确定。”谢雨萱诚实地回答，“但现在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了。”
她带着谢飞走进了楼道。楼道里的灯坏了，四周一片漆黑。
他们摸索着走上楼梯，每一步都发出“吱呀”的声响。
来到三楼，谢雨萱在一扇门前停下。
门上的油漆已经脱落得差不多了，露出下面灰色的木头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，然后轻轻敲了敲门。
敲门声很有规律：三下，停顿，两下，停顿，一下。
里面立刻安静了下来。过了大约十秒钟，门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：“谁？”
“是我。”谢雨萱简单地回答。
门后又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传来开锁的声音。
一道道锁链被打开，足足有五六道。
门终于开了，露出一个女人的脸。
她大概三十岁出头，长相清秀，但眼神很冷。
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衣，手里握着一把小刀。
“萱萱？”女人看到谢雨萱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出了点事。”谢雨萱说道，“能进去说吗？”
女人的目光在谢雨萱和谢飞之间游移，最终点了点头：“进来吧。”
公寓很小，只有一室一厅。
客厅里摆着一张破旧的沙发，茶几上放着一个烟灰缸，里面堆满了烟头。
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和一种说不出的霉味。
“坐吧。”女人指了指沙发，“要喝水吗？”
“谢谢。”谢雨萱拉着谢飞坐下。
女人给他们倒了两杯水，然后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。
她点了一根烟，深深地吸了一口。
“说吧，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谢雨萱简单地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。
女人听得很仔细，偶尔皱一下眉头。
“青龙帮？”女人吐出一口烟雾，“那群疯子怎么会找上你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谢雨萱摇头，“但我怀疑有人出卖了我。”
“你的手下？”
“有可能。”谢雨萱的声音里带着愤怒，“等我找出来是谁，我要让他死得很难看。”
女人笑了笑，但笑容很冷：“你还是这么暴躁。”
“梅姐，我需要你的帮助。”谢雨萱直接说道，“我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，还需要一些武器。”
被称为梅姐的女人沉默了片刻，然后说道：“你知道的，我已经退出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谢雨萱点头，“但我真的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。”
“萱萱，你知道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吗？”梅姐的声音变得很低沉。
谢雨萱的脸色变了：“我…我听说了一些。”
“听说？”梅姐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，“你只是听说？小雯死了，你知道吗？就因为你提供的错误情报，她被人活活打死了。”
谢飞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，他悄悄地往后缩了缩。
“梅姐，我…”谢雨萱想要解释什么，但被梅姐打断了。
“你什么都不用说。”梅姐站起身，“我可以让你们在这里待一夜，但明天一早你们就必须走。”
“梅姐…”
“没有商量的余地。”梅姐的态度很坚决，“小雯是我最好的朋友，我不会忘记她是怎么死的。”
气氛变得很尴尬。谢飞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，但他能感觉到梅姐对姐姐的恨意。
“好吧。”谢雨萱最终妥协了，“一夜就够了。”
梅姐点了点头，然后朝里面的房间走去：“你们可以睡沙发。我去给你们找些干净的衣服。”
等梅姐走后，谢飞小声问道：“姐姐，她说的小雯是谁？”
谢雨萱沉默了很久，才说道：“是她的搭档。三年前，我们一起执行过一个任务。”
“什么任务？”
“暗杀一个日本商人。”谢雨萱的声音很低，“那个人在东莞投资了一个化工厂，但实际上是在生产毒品。有人雇佣我们去杀他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然后…”谢雨萱闭上了眼睛，“我提供了错误的情报。我以为那个日本人会单独出现，但实际上他带了很多保镖。小雯冲进去的时候，被包围了。”
“她死了？”
“是的。”谢雨萱的声音里带着痛苦，“当我们赶到的时候，她已经…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了。”
谢飞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他看着姐姐痛苦的表情，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他开始意识到，姐姐的世界是多么的黑暗和危险。
这时，梅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，手里拿着两套衣服。
“给你们的。”她把衣服递给他们，“虽然可能有点大，但至少是干净的。”
“谢谢。”谢雨萱接过衣服。
“洗手间在那边。”梅姐指了指一个方向，“你们可以洗个澡。”
谢飞先去洗澡。温热的水冲在身上，他感觉身体终于暖和了一些。
下水道里的污垢和异味慢慢被冲掉，但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却挥之不去。
等他出来后，谢雨萱也去洗澡了。
梅姐坐在沙发上抽烟，没有说话。
“梅姐。”谢飞试探性地说道。
“嗯？”
“我姐姐…她是个好人。”
梅姐看了他一眼，然后冷笑一声：“好人？小朋友，你知道她杀过多少人吗？”
谢飞愣住了。
“至少三十个。”梅姐继续说道，“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。你觉得这样的人还能算是好人吗？”
“但是…”谢飞想要为姐姐辩护，但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没有但是。”梅姐的声音很冷，“这就是我们的世界，杀人或者被杀。你姐姐选择了杀人，所以她活到了现在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谢飞问道。
“我？”梅姐苦笑，“我也一样。我们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，我们都是怪物。”
谢飞不知道该说什么。他看着梅姐，感觉她虽然在说着残酷的话，但眼神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。
“小朋友，你还年轻。”梅姐说道，“离开你姐姐吧，离开这个世界。不然的话，你也会变成我们这样的怪物。”
“我不会离开她的。”谢飞坚定地说道，“她是我唯一的亲人。”
“唯一的亲人？”梅姐笑了，“那她有没有告诉你，她是怎么对待其他'亲人'的？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算了。”梅姐摆了摆手，“这些事情让她自己告诉你吧。”
这时，谢雨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。她穿着梅姐给的衣服，虽然有些大，但看起来精神了很多。
“谢谢你，梅姐。”她坐在谢飞身边。
“不用谢。”梅姐站起身，“时间不早了，我去睡了。你们也早点休息吧。”
“梅姐。”谢雨萱叫住了她，“关于小雯的事…”
“不要说了。”梅姐的声音很冷，“那件事已经过去了。”
她走进房间，关上了门。
客厅里只剩下了谢飞和谢雨萱两个人。谢飞看着姐姐，心中有很多疑问，但不知道该不该问。
“小飞，你在想什么？”谢雨萱问道。
“姐姐，梅姐说的那些话…”
“都是真的。”谢雨萱直接承认了，“我确实杀过很多人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谢飞问道。
“为了生存。”谢雨萱的声音很平静，“在这个世界里，不是你死就是我死。我选择了让别人死。”
“那你后悔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