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警官看着黄景晨那副恨不得把“穷”字刻在脸上的表情，也是哭笑不得。
“预支？你想什么呢？”
“我们是警察，不是银行。所有奖金发放都要有严格的审批流程，要签字，要盖章，要上报，少一个环节都不行。”
“别惦记那三万块了，听听坏消息吧。”
车里的气氛瞬间就变了。
刚刚还因为三万块奖金而雀跃的空气，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。
魏警官通过后视镜，看着两个年轻人瞬间煞白的脸，语气沉重地说道：“法医连夜做了尸检，初步结果出来了。”
“死者谢阳，真正的死因是胸腔内的一处刀伤，创口很深，直接刺穿了心脏。他是被人杀死后，才沉入绵远河的。”
任彬结结巴巴地问：“魏……魏警官，那是不是说杀死那个通缉犯的凶手，现在还逍遥法外？”
“没错。”魏警官猛打了一把方向盘，警车拐上了一条小路。
“所以，我才这么早来找你们。”
“我们需要你们帮忙，准确地指认出昨天钓鱼的具体位置。”
“凶手既然是沉尸，那么案发第一现场很可能就在附近，说不定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。”
黄景晨脑子转得飞快。
帮忙指认现场，意味着要跟一桩杀人案扯上关系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。
但他转念一想，自己只是个发现者，身正不怕影子斜。
最关键的是……
他想起了魏警官刚才的话。
“那个，魏警官，”黄景晨小心翼翼地开口。
“我就是随便问问啊，没什么别的意思……我要是，我是说假如啊。”
“万一，不小心帮你们把凶手给抓着了，那奖金……是不是就能快点？”
“你小子，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你那点奖金？”
他瞥了一眼后视镜里黄景晨那充满渴望的眼神，没好气地说道：“行！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！”
“你要是真有本事帮我们把凶手揪出来，别说五个工作日，我马上给你打报告申请，今天！现场就给你发奖金！行了吧？”
魏警官也就是随口一句玩笑话。
抓捕杀人犯，哪是那么容易的？
三十分钟后，警车抵达了绵远河边。
昔日宁静的钓鱼点，此刻已经大变样。
河岸边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，十几名警察正在草地、河滩上来回搜寻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技术人员正蹲在地上，用镊子小心翼翼地采集着什么。
河边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。
有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，有附近闻讯赶来的村民，还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钓鱼佬。
“快看快看，就是那小子！昨天就是他把尸体钓上来的！”
“我的天，年纪轻轻的，心理素质这么好？”
“阳德日报的，麻烦让一让！我们德阳晚报要采访！”
任彬作为专业的随身摄影师，职业本能让他立刻举起了摄影机，开启了直播。
直播间里瞬间涌入了数万观众，弹幕密密麻麻。
【卧槽！主播又上电视了！】
【主播这运气也是没谁了，钓鱼能钓出个A级通缉犯来。】
【这是什么节目？《今日说法》联动《跨界打工人》吗？】
魏警官一下车，立刻有下属跑过来敬礼报告：“魏队，我们沿着下游五百米的范围都搜了一遍，暂时还没有发现。”
“继续扩大范围搜！”魏警官眉头紧锁，挥了挥手。
记者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，一窝蜂地围了上来。
“魏警官！请问死者身份确认了吗？”
“请问这是否是一起谋杀案？”
“黄先生！作为尸体的第一发现人，您当时害怕吗？”
黄景晨最烦应付这种场面，他趁着魏警官和任彬被记者缠住的空当，悄悄地退到了一边，想图个清静。
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外围那些围观的群众。
也就在这一瞬间，他脑海里那个冰冷的机械提示音，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。
【叮！检测到凶手就在附近。】
【目标锁定：张驰。】
【状态：极度紧张，正在观察警方动向。】
【关键信息：杀害谢阳的凶器正位于其右侧裤兜内。】
一连串的信息，伴随着一个淡红色的箭头，精准地指向了人群中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年轻男人。
黄景晨整个人都定住了。
他顺着箭头的方向看去，那个叫张驰的人。
他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，毫不起眼。
“最危险的地方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……”
黄景晨下意识地喃喃自语，“这家伙……胆子也太大了，居然还敢回犯罪现场……”
“晨哥？你说什么呢？”
任彬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女记者的纠缠，凑了过来，正好听到他后半句话。
“没什么，感慨一下。”黄景晨立刻收回目光，装作若无其事地拍了拍任彬的肩膀，“你先直播，我去跟魏警官说个事。”
说完，他不再犹豫，径直挤开人群，朝着正在指挥现场的魏警官走去。
“魏警官！”
魏警官正烦躁地挥手让记者退后，听到黄景晨的声音，不耐烦地回头：“又怎么了？”
黄景晨凑到他耳边，压低了声音，但语气却无比认真。
“我就再确认一遍，你刚才在车上说的话，还算数吗？”
“什么话？”魏警官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“就是只要我能帮你把凶手找出来，三万块奖金，今天就能到账？”黄景晨的眼睛里，闪烁着对金钱最纯粹的渴望。
魏警官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，眼神里充满了怀疑，但还是点了点头：“你要是真有这通天的本事，我当场给你申请！”
他以为黄景晨是在白日做梦。
然而，他万万没想到，下一秒，梦想即将照进现实。
“好！”
得到肯定答复的黄景晨，深吸了一口气，转身再次看向人群中的张驰。
此刻的张驰，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。
他一大早看到新闻，说警察在河边拉起了警戒线，心里害怕得要死，鬼使神差地就跑了过来，想看看情况。
当他看到警察们忙活了半天，似乎一无所获的时候，心里那块大石头悄悄地落下了一半。
他觉得此地不宜久留，正准备悄悄转身，从人群的缝隙里溜走。
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。
一个身影“恰好”从他侧面横穿过来。
“哎哟！”
黄景晨像是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，整个身体失去平衡，重重地朝着张驰的方向摔了过去。
张驰本来就心虚腿软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，根本站立不稳，惊呼一声，整个人向后仰倒。
“砰”的一声，他狼狈地摔在了地上。
而伴随着他倒地的，还有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