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柏实到底是年岁大了，答应得爽快，真要动笔，也得先歇口气。
他喝着蔡全无泡的茶，闭目养神了足足一个钟头，这才重新站到画案前。
“小子，看好了！”
齐柏实沉声一句，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就变了。
刚才还是个精明市侩、想占小便宜的邻家老头，现在，他就是一代宗师。
只见他手腕一沉，笔尖饱蘸墨汁，目光如炬，在十市尺见方的巨大宣纸上，一笔落下。
山石的轮廓，瞬间勾勒而出。
陈自临看得是连连点头，嘴里啧啧称奇。
蔡全无却没他那么激动。
他压根就不在意这幅画将来能值多少个小目标，也不在乎这画画得有多精妙。
他在意的，是齐柏实作画时的那种“势”。
是那种人与笔、笔与墨、墨与纸融为一体的玄妙状态。
在他的视野里，齐柏实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老人，而是一个能量的聚合体。
他体内的气，顺着手臂，流淌到手腕，再灌注于笔尖。
每一笔的轻重缓急，每一次的顿挫转折，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。
那不是技巧。
那是道！
是画家倾其一生对天地万物的理解，凝聚于笔尖的道！
蔡全无看得如痴如醉。
他脑海中，关于【宗师级绘画】技能的无数知识碎片，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串联、融合、升华！
仿佛有一扇尘封已久的大门，在他脑中“轰”地一声被推开。
无数的光影、线条、色彩、意境，如同决堤的洪水，汹涌而入。
【叮！恭喜宿主观摩宗师作画，顿悟画道真意，绘画技能突破，提升至画圣境界！】
【叮！绘画技能已达当前世界顶点，酿酒技能已达当前世界顶点，主线任务完成度2\/5。】
成了！
蔡全无心中一阵狂喜。
他终于明白了。
为什么绘画和酿酒这两项技能，能这么快就冲到顶级。
因为这两样，说白了，一个是靠悟性，一个是靠技术。
绘画，讲究的是“悟”，只要灵感来了，捅破了那层窗户纸，就能一步登天。
酿酒，更是简单，无非就是材料、配方、火候、时间，只要流程不出错，有好的方子，谁来都一样。
但中医和内功就不行了。
中医博大精深，涉及的知识浩如烟海，光是背那些药方、识那些药材，就得花水磨工夫，没有捷径可走。
内功更是如此，那是需要一天天打坐、搬运气血、慢慢积累的，想一口吃成个胖子，门儿都没有。
怪不得系统给出的主线任务是五项技能圆满，原来难点都在后面。
就在蔡全无思绪万千的时候，齐柏实那边也收了笔。
“呼……”
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，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，额头上全是汗，握笔的手都在微微发抖。
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图，跃然纸上。
“怎么样？”齐柏实带着几分虚弱，但更多的是自得，斜睨着蔡全无。
在他看来，这小子已经被自己的神技给震傻了。
“好画！真是好画！”陈自临在一旁拍手叫绝。
蔡全无回过神来，也跟着点头，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。
“齐大师辛苦了，这画，大气！”
他说的也是实话，虽然他已经突破到了“画圣”境界，眼界不一样了，但齐柏实这幅画，确实是难得的精品。
可他接下来说的话，差点让齐柏实一口气没上来。
“齐大师，要不……咱们趁热打铁，再来一幅？”
“什么？”
齐柏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。
“还……还来一幅？”
他指着自己累得发软的腿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：“你……你当我是铁打的啊？画这种十市尺的大画，有多耗费心神你知道吗？我这老骨头都快散架了！”
蔡全无笑嘻嘻地递过去一杯茶：“我懂，我懂。所以才要多画画，锻炼锻炼嘛。”
齐柏实差点没让这口茶给呛死。
神他妈的锻炼锻炼！
你这是想把我这把老骨头直接送走啊！
可看着蔡全无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，再想想那能强身健体的药酒，齐柏实心里那个纠结啊。
画，还是不画？
这是个问题。
最后，对健康的渴望战胜了身体的疲惫。
“画！”
齐柏实一咬牙，一拍桌子。
“不过说好了，下一幅，可没这么大了！我就给你随便画几个小玩意儿！”
“没问题！”蔡全无爽快答应。
齐柏实也是个实在人，说画就画，拿起笔，唰唰几下，就在一张小点的纸上画了几只伸着脖子的肥鸭子，旁边还点缀了几个圆滚滚的鸭蛋。
虽然是随手之作，却也活灵活现，充满了生活意趣。
“行了！就这个了！”齐柏实把笔一扔，一屁股坐回椅子上，说什么也不肯再动了。
陈自临在旁边看得直摇头，走到蔡全无身边，压低了声音。
“臭小子，你可真行啊！这是把齐大师当生产队的驴使唤了？差不多得了！”
“师父，您看您说的。”蔡全无嘿嘿一笑，打了个哈哈，“我这不是怕齐大师的艺术被埋没嘛。”
他嘴上说着，人已经转身去了后院。
不多时，他提着一个硕大的酒坛子走了出来，“咚”的一声放在桌上。
“齐大师，辛苦了！我这人做事喜欢凑个整，这里是五斤！您拿好！”
齐柏实本来还累得哼哼唧唧，一听这话，眼睛瞬间就亮了。
五斤！
这小子，够意思！
他一把抱住酒坛子，像是抱着什么绝世珍宝，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。
“好小子！够敞亮！老头子我没看错你！”
他心满意足地抱着酒坛子，在陈自临的搀扶下，一步三摇地走了。
看着他的背影，蔡全无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。
用五斤酒，换了两幅齐柏实的真迹，其中一幅还是十市尺的大画。
这买卖，怎么算都是自己血赚！
送走了齐柏实，医馆里清静下来。
到了下午，陈雪茹拎着一个菜篮子，施施然地走了进来。
篮子里，是刚从菜市场买来的五花肉和新鲜蔬菜。
“全无。”
她把篮子往桌上一放，用毛巾擦了擦手，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“以后，别在外面凑合了。我天天过来给你做饭，就在家里吃。”
蔡全无心里一暖。
这就是老婆啊。
“行，都听你的。”他笑着迎上去。
“那我骑车带你回去？”
“嗯。”
陈雪茹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。
蔡全无推出的二八大杠，在夕阳下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。
陈雪茹坐在后座上，轻轻搂着他的腰，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，只觉得岁月静好。
回到家里，陈雪茹系上围裙，利索地开始洗菜切肉，厨房里很快就响起了锅碗瓢盆的交响曲。
“对了，”她一边颠勺，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，“你去趟大院儿，把柱子和雨水叫过来，一块儿吃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