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并肩踏出小区铁门，晚风裹着阵阵的烟火味漫过来，自然而然将他们引向街角的小广场。
往日这时的广场，总有成群的老人踩着节拍摆臂转身跳广场舞，嬉笑小孩在路灯光影里穿梭。
可此刻，所有喧嚣都被此起彼伏的烟花声盖过。
攒动的人影里，有人举着闪光的烟火棒挥舞，有人蹲在地上点燃烟花筒，暖黄的光晕顺着人群流淌，把整片夜空都烘得热闹又鲜活。
沿街的商贩早掐准了商机，五颜六色的烟花摊沿广场摆成半圈。
忽明忽暗的烟花接二连三窜向夜空，炸开时溅出漫天璀璨，像揉碎的星光铺了半片天，转瞬又化作轻烟消散。
转瞬即逝的光影落在刘依一蓬松的丸子头上，鬓边细软的绒毛被染得发亮，连下颌线都透着几分娇憨。
宋璟言恍惚间竟与上一世的画面重叠，那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，陪着他走过一段人生最难熬的夜晚，
就像流星带给他一瞬的光亮，之后便消失在他的生活里，甚至连说句再见都没有。
而现在这个女孩，就在他身边陪着他看烟花，他还有遗憾……
刘依一早就察觉到身旁灼热的视线，收回望着夜空的目光，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光，
仰头看向宋璟言时，眼底盛着满片烟花的倒影，亮得像藏了两颗小星星。
“哥哥，我忘带钱包啦，能不能给我买烟花呀？”她声音带着点撒娇的黏意，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，却是挠在宋璟言心上。
但她原本想说的是“要不我们一起过年吧”。
可念头刚冒出来，就被她悄悄压了回去。
她清楚宋璟言一边忙着创业，一边还要兼顾学业，本就没多少时间陪父母，这个请求太过唐突，甚至有些逾矩；
更何况，他们如今不过是刚确定关系没多久的恋人，还没走到能坦然并肩守岁、共度除夕的地步。
心里的失落轻轻漫上来，眼底的光亮暗了一瞬，却还是强撑着甜软的笑意，
重新抬眼望向烟花绽放的方向，把没说出口的期待，藏进了漫天璀璨里。
“好啊，咱们去那边看看！”宋璟言朝着广场边缘亮着彩灯的方向指去，三四家烟花摊位挨在一起，地上堆着五颜六色的烟花爆竹。
两人并肩慢走过去，几个摊主正笑着和客人搭话，
宋璟言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价，旁边摊位的大叔就率先探过身，嗓门洪亮：“姑娘，你是孙医生家的闺女吧？”目光扫过身旁的宋璟言，眼里立刻漾起了笑，“这是你男朋友吧？瞧着多登对！”
刘依一愣了愣，眼底闪过一丝茫然。
她并不认识这位大叔，可对方笑得爽朗，又知道她母亲是孙医生，她立刻弯起眉眼，语气温软地应着：“哦～是啊大叔！”
“跟男朋友来买烟花玩啊？”大叔笑得更欢了，手一挥说道，
“随便拿随便挑！今儿个不收你钱，就当帮我放了！”
“不用的不用的！”刘依一连忙摆着双手，脸颊泛起淡淡的粉，语气急切又客气，显然实在不好意思欠这份人情。
宋璟言倒没半分扭捏，抬手从地摊中抽了两把裹着银箔的仙女棒，又拎起两盒魔术弹，夹着一张百元纸币往摊位上一拍，顺手捞过旁边的打火机揣进兜里。
“大叔您别客气，”他嗓音低沉带笑，眼神扫过刘依一时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，
“我们家刘医生，可不好意思欠旁人的人情。”
刘依一听着这话，瞳孔微缩愣了半秒，随即眉眼瞬间弯成月牙，
“那我们就不客气啦大叔，再见！祝您小年快乐，生意兴隆！”
“哎！也祝刘医生和男朋友小年快乐！”大叔乐呵呵地应着，嗓门响亮得能飘出老远。
刘依一抬手轻轻挽住宋璟言的胳膊，两人并肩往广场中央走。
她抬起小拳头，轻轻捶了下他的胳膊，力道轻飘飘的带着点娇嗔：“你现在越来越会说嘴了，真讨厌！”
话音顿了顿，她忽然踮起脚尖，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宋璟言的耳廓，
“不过……我喜欢听。”
打火机“咔哒”一声，仙女棒橘红色的火苗窜起，瞬间引燃了银亮的药线。
“嘶啦——”细碎的光屑从仙女棒顶端簌簌落下，银白的光晕漫开，刚好笼住刘依一仰起的脸颊。
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，抬手轻轻挥舞着仙女棒，光屑在她指尖流转，像攥了一把碎星。
“慢点挥，别烧到手。”宋璟言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碎发，另一只手举着手机，指尖不停按动快门，把她眼底的光、唇边的笑，还有周身漫开的银辉，一一定格在镜头里。
两盒魔术弹被他架在石阶上点燃，
“咻——咻——”
几道彩色的光箭直冲夜空，炸开成漫天绚烂的花火，
红的、粉的、紫的，映得夜空格外璀璨，也映得两人的眉眼染上一层明艳的光晕。
周围传来零星的欢呼声，刘依一转头看向宋璟言，脸颊被烟火映得泛红，开心的问
“拍得好不好看？我手机忘带了，给我看看照片呗。”
宋璟言随手把手机递过去，笑着应道：“我的照相技术可能不怎么样，但是我的女朋友漂亮，怎么拍都好看！”
刘依一接过手机，划过屏幕翻看照片，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——
有的是她挥舞仙女棒的侧脸，光屑落在发间像撒了银粉；
有的是两人并肩看烟火的合影，她的头轻轻靠在他肩头，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甜。
可就在她指尖下意识往下划时，屏幕突然定格在一张照片上，笑意瞬间僵在唇边。
照片里是她刚洗完澡的模样，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头，白色浴巾松松垮垮裹着身形，肩颈的线条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，眼神带着几分刚沐浴后的慵懒，透着说不清的暧昧。
可她知道，这张照片不是自己拍的，更没发给过任何人。
角度是从侧面拍的，显然是旁人趁她不注意时抓拍的。
她猛地攥紧手机，刚才还满是暖意的脸颊瞬间褪去血色，眼底的光也一点点暗下去。
烟火还在夜空偶尔炸开，绚烂的光映在她眼底，却再也照不亮那份失落。
宋璟言察觉到她的不对劲，伸手想碰她的肩膀，却被她轻轻避开。
他看着她骤然黯淡的眉眼，心头一紧：“怎么了？照片不好看吗？”
刘依一缓缓抬起头，眼眶泛红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却字字清晰：“如果你喜欢这种照片，我不是不可以拍给你看，也不是不可以发给你。”
她顿了顿，手指死死扣着手机边缘，眼底翻涌着委屈和难过，
“但是璟言，你不可以让别的女生，把我这么暧昧的照片，发给你看。只有我可以！”
宋璟言平常会很快把照片存进电脑里，手机一般不会留任何女孩的照片。
但是这张照片，对他来说不一样，他太喜欢，总是会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眼。
刘依一背对着她，是真的生气了，却没有走开。
宋璟言抬手把她揽进怀里，在她面前把那张照片删除
“我太喜欢你了，想看一看你身材，我好不容易求安安帮我拍的，以后不会再和别的女生发这么暧昧的照片了。”
刘依一转过身，睫毛还沾染着泪珠，抱着他把脸放进他颈窝，哽咽着
“璟言，我爱你！很爱很爱你！”
刘依一没有说喜欢，和高中那次隐忍压抑不同，这次她眼里流露的真情，带着浓浓的占有欲：“只有我可以，别人不可以”。
宋璟言心里一怔，也感觉到了刘依一深入骨髓的爱意。
“好了，好了，你别哭，我都答应你，好不好！”
“你想要的，我有的可以给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