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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尘殿的会议结束已过去七天。

这七天里,玄黄世界的高层之间,暗流涌动的程度远超表面所见。各大宗门的长老、王朝的重臣、隐世家族的族长,都在通过各种渠道打探、确认、分析着同一个消息——沈渊,那位传说中的往生侯,真的回来了。

然而,与外界猜测的不同,沈渊本人在这七天里,几乎从所有公开场合消失了。

他没有召开第二次会议,没有接见任何重要人物,甚至没有在往生堂总堂现身。这种刻意的“缺席”,反而让星尘殿会议的影响发酵得更加深刻。人们开始猜测这位传奇人物下一步的动向,各种版本的传言在高层圈子里悄然流传。

只有极少数人知道,沈渊此刻正在做什么。

一、市井烟火

第八天清晨,神都东市。

早市的喧嚣刚刚拉开序幕,摊贩的吆喝声、顾客的讨价还价、马车碾过青石路面的声响,交织成独属于人间的烟火乐章。沈渊穿着一身普通的灰色布衣,混迹在熙攘的人流中,收敛了所有修为气息,连面容都做了些许调整,看上去只是个三十岁上下、面容平凡的书生。

他在一个豆花摊前坐下,要了碗咸豆花,两根油条。

“客官,您的豆花!”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,手脚麻利地将热腾腾的豆花端上,“小心烫。”

“多谢。”沈渊接过,用瓷勺轻轻搅动。热气蒸腾,带着豆香和酱香,唤醒了他记忆深处某种久违的熟悉感。百年星海漂泊,他吃过无数星系的奇珍异果,饮过能量凝聚的琼浆玉液,但此刻这碗三文钱的豆花,却让他的味蕾和灵魂同时震颤。

邻桌,几个脚夫模样的汉子正边吃边聊。

“听说了吗?前几天夜里,天上有异象!”

“什么异象?”

“我表舅的二姨夫在钦天监当差,说那天夜里,观星台上所有的星盘同时亮起,跟疯了似的转!监正大人当场就跪下了,说是……说是‘那位’回来了!”

“哪位啊?”

“还能有哪位?往生侯沈大人啊!”那汉子压低声音,却难掩兴奋,“一百年前飞升的那位!我爷爷那辈人亲眼见过的!”

沈渊低头喝了一口豆花,咸鲜温热,顺着喉咙滑下。

另一桌,几个年轻修士正在争论。

“……《往生剑典》的第三式‘魂归’根本就不是这么用的!我师傅说过,当年沈侯爷在云澜宗大比时,这一式出手,整个擂台都被生死意境笼罩,对手连剑都拔不出来!”

“得了吧,那都是百年前的老黄历了。现在天剑宗新创的‘破虚剑诀’才是真正的杀伐之术,据说能斩开空间裂缝!”

“斩开空间裂缝?吹吧你就!要真这么厉害,天剑宗宗主怎么还没突破到化神?”

“你懂什么,那是天地法则限制……”

沈渊静静地听着。百年前,他还是云澜宗一个普通弟子时,也曾和师兄弟们这样争论过剑招优劣,憧憬过那些传说中的前辈。而今,他自己成了传说中的一部分,被演绎、被夸大、甚至被神化。

他吃完最后一口油条,放下十二枚铜钱——刚好是豆花和油条的价钱。摊主大娘看了一眼,笑道:“客官,豆花三文,油条两文一根,一共七文。”

“另外五文,”沈渊指了指角落里一个蜷缩的老乞丐,“给他也来一份,剩下的不用找了。”

大娘愣了愣,看向那个衣衫褴褛、几乎没人注意的老乞丐,又看看沈渊,眼中露出暖意:“客官好心肠,好人有好报。”

沈渊微微颔首,起身离开。

走出十几步,他神念微动,感应到那老乞丐颤抖着接过热豆花和油条,浑浊的眼中淌下两行泪。那是个经脉尽废的老修士,从气息判断,大约百年前也曾是个筑基期好手,不知经历了什么,沦落至此。

沈渊脚步未停,但指尖轻轻一弹,一缕极细微的《葬世录》轮回之力悄然没入老乞丐体内。不会治愈他的伤,不会恢复他的修为,但能让他接下来的三个月,每晚都能无病无痛地安睡,在梦中重温一生中最美好的几个片段。

这是他能给予的,对生命的微小慈悲。

二、义庄的清晨

第十天,神都郊外,往生堂第七义庄。

这里专门收殓无主尸身、穷苦人家的亡者。天色未明,薄雾笼罩着灰墙黑瓦的建筑,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草药和檀香混合的气味。

沈渊没有掩饰身份,但也没惊动太多人。只有义庄的掌事——一位头发花白、独眼的四阶葬师,知道他来了。

“侯爷。”老葬师姓陈,在往生堂已服务了六十年,见过沈渊的画像,此刻虽然激动,但常年与死亡打交道的职业素养让他保持了表面的平静,“昨夜收了三具,都是城西贫民区的,病死的。没人认领,官府送来的。”

沈渊点头:“我看看。”

停尸房内,三具尸体躺在冰冷的石台上,盖着白布。沈渊揭开第一具,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,瘦得皮包骨头,脸上还带着痛苦的神色。死于肺痨,很常见的穷人病。

他伸手,掌心贴在男孩冰冷的额头。

《葬世录》的力量如最温柔的流水,渗入那已开始消散的灵魂残迹。没有惊天动地的威能,只是最基础、最本源的“安魂”与“净秽”。男孩脸上痛苦的神色缓缓舒展,身体内残留的病气、怨气被一丝丝抽离、净化。

沈渊闭着眼,从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中,读取到这个孩子短暂的一生:父母早亡,跟着祖母乞讨为生,最爱吃东街王婆婆偶尔施舍的糖糕,最大的愿望是过年时能有一件不带补丁的新衣服。十天前开始咳血,祖母掏空所有积蓄请了郎中,开了三副药,没撑过去。祖母哭晕在床边,被邻居抬走,现在不知如何了。

“可怜的孩子。”沈渊轻声说,手指从男孩额头移到胸口,最后在心脏位置轻轻一按。

一缕微弱但纯净的魂光,从男孩体内升起,在空中盘旋一圈,似乎在感谢,随后缓缓消散于天地之间——这是最自然的魂归天地,无牵无挂。

沈渊为他整理好破旧但洗得很干净的衣衫,将白布重新盖好。

第二具是个中年妇人,投河自尽的。从残留记忆看,丈夫赌钱欠债,把她卖了抵债,她趁夜逃出,选择了结。沈渊同样为她净秽安魂,那些痛苦、绝望、不甘的记忆被温柔地抚平、释然。

第三具是个老乞丐,冻死的。记忆碎片里最多的,是六十年前某个春天的午后,他和心爱的姑娘坐在河边,姑娘笑着说要嫁给他。后来战乱,离散,再也没见。他找了她四十年,最后只剩下记忆。

沈渊处理完三具尸体,天已微亮。

陈掌事默默递上干净的热水和毛巾。沈渊洗了手,擦干,问:“这样的,一个月有多少?”

“看季节,冬天多些,平均每个月二三十具。夏天少点,十几具。”陈掌事声音低沉,“大多是病、穷、老、孤。偶尔有横死的,官府会专门查。”

沈渊看着窗外渐亮的天光,沉默片刻,说:“我记得往生堂的章程,对无主尸身,该有最基本的丧葬费用。”

“有的,侯爷。堂里拨钱,一口薄棺,一处义地,简单的法事。只是……”陈掌事犹豫了一下,“只是近些年,物价涨了,拨款还是百年前定的数。有时候不够,我们这些老伙计就自己贴点,或者用些便宜的材料。”

沈渊点点头,没说什么,但心里记下了。

离开义庄时,晨光正好穿透薄雾,洒在义庄后方的坟地上。那里有数百个小小的土包,每个前面都立着一块简陋的木牌,写着编号和收殁日期。没有名字,但每一个,都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有过爱恨,有过悲欢。

沈渊站在坟地边缘,深深吸了口气。

在星海,他以“守墓人”的身份,见证过整个星系的寂灭,处理过横跨数光年的文明残骸。那种宏观的、浩瀚的死亡,带给他的是一种近乎神性的悲悯和沉重的责任。

而在这里,在这座小小的义庄,死亡是微观的、具体的。是十岁男孩没能吃到的糖糕,是中年妇人投河前最后的绝望,是老乞丐记忆里六十年前的春日和姑娘的笑容。

宏观源于微观。

守护文明,本质是守护这亿万微观的、鲜活的、具体的生命。这是《葬世录》最本初的教诲,是他力量的根源,也是他差点在星海宏大叙事中遗忘的初心。

“侯爷。”陈掌事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,轻声说,“您能回来,真好。这些年,堂里的老人都说,往生堂的‘魂’有点淡了。大家还是按章程办事,但总觉得……少了点什么。”

沈渊转身,看着这位独眼的老葬师。那只瞎掉的眼睛,是三十年前处理一具邪祟附身的尸体时,为保护两个年轻弟子而被伤到的。

“少了什么?”沈渊问。

“说不上来。”陈掌事想了想,“可能就是您刚才做的那些。不是完成一项工作,而是……真的把每一个逝者,当成一个该被尊重的人。现在太忙了,尸体太多,大家都赶着处理完这一批,好接下一批。有时候,就只是‘处理’了。”

沈渊拍了拍老葬师的肩:“我知道了。会改的。”

离开义庄的路上,沈渊神念展开,覆盖整个神都。

他“看”到数以百万计的生命光点,在这座巨城中呼吸、心跳、奔忙。富人在高楼上饮宴,穷人在巷尾挣扎,修士在静室苦修,凡人在市井营生。生老病死,爱恨情仇,每时每刻都在发生。

这就是他要守护的世界。

不是星图上那个叫“玄黄”的坐标,而是这亿万具体的、鲜活的、有温度的生命。

三、故地重游

接下来的几天,沈渊去了更多地方。

他去了岳山的武神殿。没有惊动正在闭关冲击更高境界的岳山,只是化作一个普通访客,买了门票,跟着一群年轻修士参观。

演武场上,数百名弟子正在练拳。统一的白色练功服,整齐划一的呼喝声,汗水在阳光下闪烁。指导教头是个独臂的壮汉,化劲修为,声音如雷:

“腰要沉!肩要松!出拳不是用手臂,是用全身的力!你们这点力气,给凶兽挠痒痒都不够!”

一个年轻弟子动作走形,被教头一脚踹在屁股上:“重来!练不好今天没饭吃!”

严厉,但眼中有关切。

沈渊记得百年前的武神殿,岳山刚接手时,弟子不过百人,功法残缺,资源匮乏。现在看,规模扩大了十倍不止,功法体系显然已经完善,弟子们根基扎实,气血旺盛。

他甚至在藏书阁外,感应到了数十种新创的武学秘籍的气息。都是在原有基础上,结合玄黄世界的实际情况,发展出来的新道路。不是照搬星海的高深法门,而是真正适合自己的、有生命力的进化。

很好。沈渊想。星海的知识是肥料,但种子必须是自己的,长出的树才能扎根这片土地。

他去了墨玄的天工阁。

这里的变化更大。百年前,天工阁还主要是研究机关傀儡、符文阵法。而现在,沈渊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景象:

巨大的实验场内,数十名研究者正围着一个三层楼高的复杂装置激烈争论。那装置核心是一个旋转的能量球体,周围环绕着数百个闪烁的符文环,不断有电弧在各环之间跳跃。

“第三序列的稳定性还是不够!上次试运行只维持了二十七息就崩溃了!”

“是材料问题!玄铁导能性有极限,必须掺入星辰砂!”

“星辰砂多贵你知道吗?阁主说了,这东西将来要普及到每个县城,必须用便宜材料!”

“那就改结构!我觉得第七套方案有戏,虽然功率会降低三成,但稳定性可以提升五倍!”

“降低三成?那还不如不做!我们要的是突破,不是凑合!”

一群人吵得面红耳赤,几乎要打起来。但沈渊能感觉到,那不是内讧,而是一种纯粹的对“更好解决方案”的狂热追求。

他悄无声息地走到装置前,神念微扫,就明白了原理:这是一个大型的灵气汇聚-转化-储存装置,可以将空气中游离的灵气高效聚集、提纯、储存,然后通过预设的符文通路输出,为各种民用设施供能。

思路很巧妙,虽然还很粗糙,许多细节有问题,但方向是对的。最重要的是,这是玄黄世界的研究者,基于对本土灵气特性和材料学的理解,自己摸索出来的路。

没有依赖任何星海现成技术,完全是自主创新。

沈渊站在人群中,听着那些充满激情和理想的争吵,嘴角露出一丝微笑。

他最后去了南疆,万蛊宗的领地。

百年过去,这里的变化最让沈渊惊喜。记忆中毒瘴弥漫、百蛊争斗的景象几乎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和谐。

森林依旧茂密,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毒气,而是一种清新的、带着草木和花香的气息。各种蛊虫在林间飞舞、爬行,但彼此之间很少争斗,更多是共生。沈渊甚至看到,一群“翠玉蝶”正在为一株罕见的灵花授粉,而花蕊中分泌的蜜露,正是这种蛊虫最爱的食物。

阿箼的理念,真的实现了。

万蛊宗的总坛建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上,树屋连绵,与自然融为一体。沈渊没有进去,只是在远处看着。

他看到阿箼从树屋中走出,依旧是一身苗家服饰,但气质更加沉静,眉宇间有了一种宗主该有的威严。她走到树下一处花圃前,蹲下身,轻轻触摸一朵正在绽放的紫色花朵。花丛中,几只晶莹剔透的“月华蛊”绕着她飞舞,洒下点点荧光。

那一刻,沈渊从这个曾经莽撞、执拗的姑娘眼中,看到了某种深沉的温柔和智慧。

她真的长大了。不再是那个需要他跟岳山护着的、一心只想证明自己的小姑娘,而是一个真正理解并践行着“与万物共生”理念的领袖。

四、云澜宗旧址

第十五天,沈渊来到了此行最后一站——云澜宗旧址。

百年时光,这里的变化天翻地覆。曾经戒备森严的宗门,如今大半区域已对公众开放。山门处,有专门的导游讲解,带着一群群游客参观“往生侯沈渊曾修炼的静室”、“沈侯爷当年一战成名的擂台”、“云澜宗藏经阁遗址”等“景点”。

沈渊混在游客中,听着导游用夸张的语气讲述那些被演绎了无数遍的故事:

“……当年,沈侯爷就是在这座擂台上,以内门弟子身份,越阶挑战核心真传!只见他长剑一指,天地变色,那招‘往生剑诀’一出,对手当场就跪了!从此,云澜宗第一天骄易主!”

游客们发出惊叹,几个年轻修士眼中放光。

沈渊默默听着,有些好笑,也有些感慨。真实的历史哪有这么戏剧化?那场比试他确实赢了,但也赢得很艰难,结束后躺了三天才能下床。而且对方后来成了他不错的朋友,五十年前寿终正寝,还是他亲自送的葬。

历史成为传说,传说成为神话。

他离开主景区,往后山走去。越往里,游人越少。穿过一片竹林,走过一条青石小径,眼前出现一片静谧的墓园。

这里是云澜宗的历代弟子长老安息之所,也是往生堂一直负责维护的地方。门口有往生堂弟子值守,但沈渊只是气息微露,那弟子就浑身一震,恭敬地让开道路,低头不敢直视。

墓园很大,依山而建,一排排墓碑整齐肃穆。有的还很新,有的已长满青苔。沈渊缓步其中,走过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名字。

最终,他在一座墓碑前停下。

青苔爬满了碑身,但字迹仍清晰可辨:

“云澜宗内门弟子 楚凌霄之墓”

楚凌霄。那个曾经眼高于顶、处处与他作对的内门天才师兄。也是第一个,在他得到《葬世录》后,通过公平比试输给他,并因此提供了第一缕“反馈”的人。

那场比试后,楚凌霄闭关半年,出关后像变了个人,不再张扬,沉心修炼。后来两人虽不算挚友,但也互相尊重。楚凌霄在六十年前冲击元婴失败,身死道消,沈渊那时已在星海,没能送他最后一程。

沈渊在墓前静立了许久。

没有感伤,没有遗憾,只是一种平静的凝视。百年星海漂泊,见过太多生死,太多文明的起落。个人的恩怨情仇,在时间的尺度上,轻如尘埃。

但他还是来了。

因为这里不仅是楚凌霄的安息之地,也是他沈渊“开始”的地方。从这里出发,他走过了一条谁也无法想象的道路。

“楚师兄。”沈渊轻声开口,像是在对墓碑说,也像是在对自己说,“我去了很远的地方,见了你无法想象的风景,也背负了你无法想象的重量。”

风吹过墓园,竹叶沙沙。

“有时候我会想,如果当年输的是我,现在躺在这里的会不会是我?那么一切会不会不同?”沈渊笑了笑,“但世间没有如果。我走了我的路,你走了你的。现在,我回来了。”

他伸手,轻轻拂去墓碑上的几片落叶。

“玄黄世界变了,也没变。人多了,楼高了,修士们创出了新功法,凡人也用上了灵气灯。但有些东西没变:还是会有人为生计奔波,为情所困,为理想拼命,最后躺进这样的地方。”

“我要守护的,就是这些没变的东西。这些让‘人’之所以为人的东西。”

沈渊退后一步,对着墓碑,郑重地躬身一礼。

这一礼,敬故人,敬过往,敬这片土地上所有曾经活过、爱过、奋斗过的生命。

起身时,他眼中最后一丝属于“游子”的恍惚和疏离,彻底消失了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澈的、坚定的、扎根于此的沉稳。

归乡之锚,在这一刻,真正沉到了底。

五、调整风帆

离开墓园,沈渊没有回神都,而是直接去了往生堂在云澜山附近的一处别院。

岳山、墨玄、阿箼,以及另外几位核心成员,已经等在那里。这是沈渊用特殊方式传讯,召集的小范围会议。

“坐。”沈渊当先走进静室,在首座坐下。

众人落座,看向他。和半个月前星尘殿会议时相比,眼前的沈渊似乎没什么变化,但又似乎完全不同了。具体哪里不同,一时又说不上来。

“这半个月,我走了走,看了看。”沈渊开门见山,“很好。比我想象的还要好。”

岳山咧嘴笑了:“那是,你不在,我们可没偷懒。”

“不是没偷懒,”墨玄扶了扶眼镜——这是他最近百年养成的习惯,虽然以他的修为早就不需要眼镜了,但他说这样“更有研究者的气质”——“是拼了命。你知道这百年,我们压力多大吗?你走之前把摊子铺那么大,我们要是搞砸了,等你回来,脸往哪儿搁?”

阿箼没说话,只是安静地笑着,但眼中有关切。

沈渊看着这些百年未变的老友,心中温暖,但表情依然平静:“我看到了。武神殿的新功法体系,天工阁的灵气供能装置,万蛊宗的生态共生模式。都是你们自己摸索出来的,很好。这说明,玄黄文明的‘内核’是健康的,有生命力的,不是靠我一个人撑着的盆景。”

他顿了顿,语气严肃起来:“但也正因为如此,我必须更谨慎。”

“我带来的星海知识,是双刃剑。用得好,能让文明跃升;用不好,会毁了这百年来之不易的平衡和活力。”

岳山皱眉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先不公开?”

“不是不公开,是有选择、有步骤、有引导地公开。”沈渊说,“星海的知识体系太庞大,太深奥。直接全部丢出来,就像给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一把神兵利器,他要么伤了自己,要么毁了周围的一切。”

“我们需要筛选。哪些是现阶段能理解、能消化、能安全应用的?哪些需要先建立理论基础和伦理规范?哪些必须严格限制,甚至暂时封存?”

墨玄眼睛亮了:“这个工作,天工阁可以牵头!我们可以成立一个‘星海知识解析与本土化委员会’,集合各领域顶尖人才,先做评估和转化!”

“可以。”沈渊点头,“但委员会必须有多方代表,不能只是研究者。要有哲学家、伦理学家、社会学家、甚至普通人代表。我们要考虑的不仅是‘能不能用’,更是‘该不该用’、‘怎么用’、‘用了会带来什么影响’。”

阿箼轻声开口:“沈大哥,你是不是在担心……人心的变化?”

沈渊看向她,眼中露出赞许:“是。技术可以飞跃,但人心的成长需要时间。骤然获得远超自身境界的力量和知识,很容易让人迷失。历史上,多少文明不是亡于外敌,而是亡于内部的贪婪、傲慢和分裂?”

他站起身,走到窗前,望着外面青翠的山峦。

“所以,接下来我要做三件事。”

“第一,系统梳理这百年玄黄世界的变化。不是宏观数据,是深入到每一个领域、每一个阶层,了解真实的脉动。这件事,需要你们帮我。”

岳山、墨玄、阿箼同时点头。

“第二,培养接班人。”沈渊转过身,目光扫过众人,“不是行政上的接班人,是能够理解星海、理解《葬世录》使命、理解文明守护真谛的‘种子’。我会亲自挑选、亲自教导。他们不一定是修为最高的,但必须是心性最稳、视野最开阔、最有责任感的。”

“第三,”沈渊顿了顿,声音低沉而坚定,“为玄黄世界,铺设一条尽可能稳妥的、通往未来的道路。这条路不会一帆风顺,肯定会有风浪,甚至可能有灭顶之灾。但至少,我们要把基础打牢,把方向指明,把锚抛稳。”

静室里沉默了片刻。

墨玄推了推眼镜:“沈哥,你这次回来,好像……更‘沉’了。”

沈渊笑了笑:“因为这次,我不是路过,不是暂留。这次,我是真的回来了。这里是我的根,我的锚。无论未来我要去星海面对什么,这里,都是我必须回来的地方,是我必须守护的起点。”

他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。玄黄世界的天空,平凡,但珍贵。

“短暂的休整结束了。”沈渊说,“明天开始,正式工作。岳山,武神殿的详细发展报告,三天内给我。墨玄,天工阁所有在研项目和已应用技术清单,五天。阿箼,南疆生态模型和社会结构分析,七天。”

“是!”三人肃然应声。

“另外,”沈渊补充,“以我的名义,发一道通告。内容如下:”

他略作思考,缓缓道:

“吾,沈渊,已归玄黄。即日起,将于神都往生堂开设‘星尘讲堂’,每月初一、十五开讲。不讲具体功法,不讲杀伐之术。只讲星海见闻,讲文明兴衰,讲力量与责任,讲个体与文明,讲我们为何修行,又该守护什么。”

“听课者,不限身份,不限修为,不限年龄。但有三不:心术不正者不听,急功近利者不听,无慈悲敬畏者不听。”

“讲堂名额,每次三百。由往生堂负责遴选。”

说完,沈渊看向三位老友:“这是我做的第一件事。先播撒种子,看看能长出什么。”

岳山眼睛发亮:“这个好!我武神殿那些小子,现在就知道打打杀杀,该听听这些!”

墨玄已经在记录:“讲堂的具体安排、遴选标准,我马上和往生堂对接。”

阿箼微笑:“南疆也会有人来。我会选最合适的苗子。”

沈渊点头,最后望向窗外。

天空湛蓝,云卷云舒。

归乡之锚已沉底。

巨舰,将再次调整风帆,准备驶向那片未知而浩瀚的星海。

但这一次,它有了永远不会丢失的归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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