芙芙,或者说,这只此刻有着“芙芙”之名、湛蓝眼眸如同浓缩的星海、浑身毛发雪白得不染尘埃的机械小猫,在听到李飞赋予它的这个名字后,所表现出的反应,似乎远超简单的“识别”或“回应”。它那湛蓝的眼眸,瞬间像是被注入了更明亮的光彩,原本就圆润的瞳孔微微放大,倒映出李飞面容的“湖面”漾开一圈愉悦的涟漪。它“咪呜咪呜”地叫唤起来,这一次的叫声不再仅仅是娇柔或好奇,而是连贯成串,带着一种清晰的、雀跃的、仿佛得到心爱礼物般的欢快韵律,尾音上翘,如同在哼唱一首无声的喜悦之歌。伴随着这亲昵的鸣叫,它似乎彻底放开了,在李飞稳稳托着它的手掌心里,毫无防备地、甚至带着点表演性质地,舒展着那娇小柔软的身体,打了一个极其惬意、甚至有点笨拙可爱的滚。这一滚,让它那身雪白蓬松的背毛完全展露,更是将它全身上下最柔软、最不设防的腹部——那片同样洁白、但绒毛更加细密柔软的腹毛——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李飞眼前。不仅如此,在打滚的过程中和之后,它还用那颗毛茸茸、圆滚滚的小脑袋,不停地、主动地去蹭李飞托着它的手指,特别是虎口和指节的位置,动作充满了依恋和撒娇的意味,喉咙里甚至发出了比之前更响亮、更满足的“呼噜”声,整个姿态浑然天成,将“亲昵”、“信任”与“全然的依赖”演绎得淋漓尽致,足以融化世间最坚硬的铁石心肠。若非李飞之前早已用超越常人的敏锐洞察力,捕捉到并深刻铭记了那双精巧猫耳内部,在特定光线下才会偶尔闪现的、违背自然生命构造原理的、极其细微却带着冰冷秩序的金属光泽与数据流光纹理,此刻面对如此鲜活灵动、情感表达细腻到极致的“生灵”,任谁——哪怕是经验最丰富的驯兽师或感知最敏锐的修士——都会百分之百、毫无疑虑地认定,这就是一只真正的、有血有肉、有独立情感的小生命,正在向它所认可的主人毫无保留地撒娇示好。
李飞的嘴角,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的、带着温度的弧度,这是一个真正的笑容,至少表面上是如此。他甚至用指尖,更加轻柔地挠了挠芙芙那因为打滚而露出来的、手感极佳的下巴。然而,这笑容并未深入他的眼底。在他眼眸的最深处,那片理性与警惕构筑的寒潭依旧冰封,未曾因这极致可爱的互动而泛起一丝一毫的融化波澜。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,也更清醒。在双子星算力中心那种充斥着超越时代科技、数据与实体边界模糊、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的恐怖之地,最终出现的、与那能够虚实转换、掌控数据洪流、实力诡异莫测的“虚实双生猫”有着千丝万缕联系(甚至可能就是其“新生”或“另一形态”)的“奖励”或“结果”,怎么可能会是仅仅拥有顶级仿真外皮和情感模拟系统、用来取悦主人的、普通的、无害的电子宠物?这念头本身就荒谬绝伦。它的存在,必然承载着更深刻、更复杂、甚至可能更危险的因果。
心念电转之间,李飞不再仅仅满足于外在的观察与互动。他决定向更深处探查。他收敛了外放的一切情绪,精神力量如同最精密的探针,自眉心识海深处悄然延展而出,化为无形无质、却高度凝聚的“触须”,极其谨慎、极其隐蔽地朝着掌心那团温暖的、正惬意打着小呼噜的雪白毛团探去,试图穿透那完美无瑕的仿生表层,感知其内部可能存在的能量流动、结构信息或意识波动。与此同时,作为一个在无数秘境、遗迹、甚至数据化空间中探索过的“玩家”或“探索者”,他几乎是下意识地、带着某种近乎本能的尝试,在心中默念起那些通用或可能有效的、用于触发“信息界面”的意念指令:“属性面板”、“状态信息”、“物品说明”、“核心协议”……
仿佛是一把无形的钥匙,恰好插入了对应的、早已设定好的锁孔。又或者是他的“探查”意念与“指令”触发了某个预设的响应机制。就在他精神力触及芙芙体表、且意念指令发出的瞬间——
芙芙那原本只是自然散发着生命体温与微弱光晕的、毛茸茸的娇小身躯上,突然由内而外地、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层极其柔和、光晕流转的淡白色光芒。这光芒并不刺眼,甚至可以说非常微弱,如同月晕,几乎与周围环境光融为一体,肉眼难以清晰捕捉,但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仿佛能穿透物质直接作用于感知的“存在感”。这光晕并非静态,而是如同有生命的水流,在它雪白的毛发下缓缓流转,勾勒出它身体的轮廓,尤其是头部和那对精巧的耳朵,光芒似乎更加集中。
紧接着,就在这淡白光晕亮起的刹那,一道信息流以超越常规视觉接收的方式,直接、突兀、却又无比清晰地“投射”到了李飞的感知之中——并非呈现在他眼前的空气里,而是如同烙印般,直接映入、或者说“生成”于他的脑海视界!那是一面设计风格极其简洁、线条利落、甚至带着某种冰冷科技美感的半透明光幕,边框泛着与芙芙身上光芒同源的淡白色微光。光幕上呈现的信息条目不多,排列有序,但每一个词条、每一个符号,都蕴含着远超其表面字义的信息密度与冲击力!
李飞的意念瞬间如同最敏捷的阅读器,扫过了那光幕最顶端、最核心的几行关键描述。而就是这几行字,如同数道无声却狂暴无比的雷霆,在他那素来冷静、坚韧的思维殿堂中轰然炸开,引发了连锁的精神海啸!
“装备?!特殊冠装?(注:冠装乃暗黑宇宙通用称谓,于诸天万界体系,多指代头部饰物。谓之‘冠’,其意非仅止于护具,于暗黑宇宙更乃身份、位阶、权柄之显赫象征!!!特殊冠装者,并非其威能必然凌驾寻常冠装之上。前缀‘特殊’,意指其形态、存在方式或绑定特性超脱常规头饰范式,无固定常形。故而,一袭黑丝,若具玄奇属性,覆于首,亦可归入特殊冠装之列,此事合乎逻辑,盖因‘特殊’二字,本寓无常形、无常法!!!)”
“装备”?!“特殊冠装”?! 这一连串的关键词,连同其后那颠覆常识的注释信息,如同烧红的烙铁,狠狠地烫在了李飞认知的基石之上。巨大的荒谬感、惊愕感、以及随之而来的、对之前所有猜测的彻底颠覆与重塑,如同滔天巨浪般冲击着他的心神。他甚至来不及细看光幕下方可能存在的具体属性条目、技能描述或绑定信息,几乎是凭借着无数次生死边缘锤炼出的、对突发信息与潜在危险的本能防御机制,意念如同条件反射般猛地一“攥”,强行中断了与那信息光幕的连接,将其瞬间从脑海视界中“关闭”、屏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