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飞此刻之所以会对“芙芙”被定义为“特殊冠装”产生如此剧烈的思绪震荡,并迅速接受这一事实进而深入分析,也实在是出于一种“不得已而为之”的无奈与某种被规则“强加”的客观需求。毕竟,在他自身那套复杂而独特的“装备”或“能力”体系中,确确实实、明明白白地存在着一个独立的、专门用于容纳“特殊冠装”的装备栏位。那个栏位,不同于常规的头部装备槽,它空置在那里,如同一个沉默的提示符,一个未完成的拼图缺口,时时刻刻提醒着它的存在。对于李飞这样追求力量体系完整、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提升的探索者而言,一个明明存在、却被闲置的装备栏位,总会在潜意识里带来一种“未能物尽其用”的微妙空缺感,仿佛心里面某个角落总是空落落的,不够圆满,不够“填满”。是的,特殊冠装因其独特的性质,往往具备超乎寻常的兼容性——它既可以占据那个独一无二的、专为“特殊”而设的特殊冠装装备栏,在必要时,似乎也能被“佩戴”或者说“装载”进常规的冠装装备栏之中。它的基础属性加成,通常低得令人发指,远远无法与同层次、甚至低一层次的精良常规冠装相比,这是其“特殊性”所必须付出的、在直接数值层面的代价。然而,它的“自由度”却又高得惊人,这里的“自由度”并非指佩戴者的行动自由,而是指其形态的千变万化、功能的难以预测、以及可能带来的某些超越常规装备概念的、无法用简单属性衡量的“特殊效果”或“概念性能力”。正是这种“低属性”与“高自由度”的诡异组合,使得特殊冠装在那些早已超越单纯数值比拼、追求规则层面独特优势或象征意义的“奢侈”存在眼中,反而成了一件充满诱惑力的、值得去收藏甚至依赖的“好东西”。毕竟,常规冠装在形态上,是有着相对明确、约定俗成的限制和要求的,一般而言,指的就是那些可以被明确归类为“头饰”的东西——王冠、头盔、额饰、发簪、兜帽等等,形态或许华丽诡异,但基本不脱离“佩戴于头部”这一核心形式。不过,在“暗黑宇宙”那套独特而严酷的规则与语境体系下,这类物品被统一赋予了更具分量、更强调其象征意义与力量位格的称谓——“冠装”。而“特殊冠装”,则彻底跳出了这种形态的桎梏,达到了“百无禁忌”的程度。它可以呈现出任何你能想象或无法想象的形态——可能是一件披风,可能是一枚戒指,可能是一本书,甚至可能是一个活生生的、能呼吸能卖萌的……生物形态!就像眼前这只蜷缩在他掌心、有着湛蓝眼眸、雪白绒毛、会“咪呜”叫唤的小白猫“芙芙”,其本质竟然被判定为一件“特殊冠装”。在接受了最初那阵荒谬感的冲击后,结合“特殊冠装”那“百无禁忌”的特性定义,李飞反而迅速理解了,甚至觉得……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。毕竟,规则本身就为这种“不合理”留出了名为“特殊”的豁口。
就在他脑海中关于“特殊冠装”的稀有性、实用性悖论、形态自由度以及自身那尴尬的“空栏位”等思绪如同闪电般交织碰撞、瞬息万变之际,安稳呆在他掌心、刚刚被命名为“芙芙”的小家伙,似乎对引发李飞内心惊涛骇浪的“被查看属性”这一过程毫无所觉,或者说,即便有所感应,也表现得完全不在意,仿佛那只是某种无关紧要的背景扫描。它只是用它那双纯净得如同被最清澈山泉洗涤过、不带丝毫尘埃与杂质的蓝宝石眼眸,先是仰起小脑袋,看了看李飞那陷入沉思、表情略显凝重的脸庞,似乎对他突然的沉默有些好奇。接着,它又极其自然地、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那种探究神态,微微歪了歪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,将视线向上移动,越过李飞的鼻梁、眉心,最终,那清澈的目光,精准地落在了李飞的头顶上方——更准确地说,是落在了李飞头顶上,那顶一直佩戴着的、造型古朴神秘、隐隐散发着不凡气息的,名为“婚冠之戒”的奇异王冠之上。它的目光在那王冠上停留了片刻,蓝眼睛里似乎有细微的数据流光一闪而过,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映光。
然后,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,这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白猫,做出了一个完全出乎李飞意料、甚至让他瞬间肌肉微微绷紧的举动。
它那娇小轻盈的身体,在李飞掌心微微下压,随即,后肢那看似柔软无力的粉色肉垫骤然爆发出与其体型不相称的、恰到好处的弹跳力。它如同一小团被轻风吹起的、毛茸茸的蒲公英种子,又像一道划破寂静的白色微光,轻盈无比地从李飞摊开的掌心之中跃起。小小的身躯在空中舒展开一个极其优雅、流畅的弧度,雪白的毛发在空气中微微拂动,四只小爪子自然蜷缩,尾巴在身后保持平衡,划出一道短暂却优美的白色抛物线。它的目标明确,动作精准,没有半分犹豫或偏差,径直朝着李飞的头顶——那顶“婚冠之戒”王冠的方向——落了下去。
最终,它轻盈、稳当地落在了……李飞的头顶,王冠的前沿上方。就像一只真正的小宠物,找到了最舒适、最安心的休憩位置,慵懒而自然地趴伏在了主人的头顶。只不过,李飞的头顶,除了浓密的黑发,还预先存在着另一件物品——那顶名为“婚冠之戒”的王冠。于是,此刻的景象便有些奇异:一顶造型古朴、蕴含着未知力量波动的王冠,稳稳戴在李飞头上,而王冠之上,又安然趴伏着一只通体雪白、毛茸茸、湛蓝眼眸的小猫,仿佛那王冠是为它特制的高台或软垫。
(还好,李飞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无关紧要的念头,这枚“婚冠之戒”王冠,并非那种小巧精致、镶嵌满尖锐宝石的微型冠冕,而是属于造型相对大气、结构偏向厚重、边缘处理圆润流畅的“大型王冠”制式。否则,他还真有点担心,王冠上那些可能存在的、意念中感知到的锐利边角或凸起装饰(尽管实际形态可能并非物理上的尖锐,而是能量或概念的凝聚),会不会在小白猫——芙芙——落下或趴伏时,划伤、勾破它那看起来娇嫩柔软、吹弹可破的仿生皮毛。虽然理智告诉他,一件能被定义为“特殊冠装”的存在,其外在形态的坚固程度可能远超想象,但这念头还是本能地闪过。)
不过,这个关于王冠边角是否会划伤猫毛的、近乎无稽的想法,仅仅如同投入深潭的一粒微尘,刚刚泛起一丝涟漪,便迅速沉没无踪,被更加汹涌、更加庞大、更加盘踞于认知核心的疑惑狂潮所彻底吞没、覆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