饭后，林琅半躺在沙发上，宫澈坐在他身旁，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揉按着他微微鼓起的胃部，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什么宝贝。
“都说了别吃第二盘。”宫澈的声音里带着心疼，指尖却依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力度，“胃难受吗？”
林琅眯着眼睛摇头：“这可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包的饺子。”
林琅抓住宫澈的手腕，把那只手拉到唇边亲了亲，“而且宫老师调的馅太香了，我实在忍不住要多吃一点。”
宫澈的耳尖微微泛红，他用拇指蹭了蹭林琅的脸：“明明都是北方人，怎么有人连饺子馅都拌不均匀？”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笑意。
“这叫天赋异禀。”林琅仰头看着宫澈格外柔和的轮廓，突然伸手碰了碰他的睫毛，“就像宫老师生来就会照顾人一样。”
宫澈捉住他作乱的手指，轻轻捏了捏：“别闹。”却在林琅困倦地眨眼时，忍不住俯身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，“今天就当是帮你补过生日，好不好？”
就在此时，门铃响了，宫澈过去开门，拿进来了一个蛋糕。
林琅愣住了。
宫澈自顾自走到冰箱面前把蛋糕放了进去，头也没回地说：“蛋糕要晚上才能吃，你现在要消化一下。”
他什么时候订的蛋糕？
林琅现在确定，他生日那天宫澈一定也准备了。
只不过因为自己的不在意，那个蛋糕根本没有机会出现。
不知道最后宫澈是怎么处理的呢？
“之前那个蛋糕…你是怎么处理的呢？”想到这里，林琅忍不住开口问他。
宫澈的手停在冰箱门上，叹了口气，他的小林太聪明了。
宫澈回到沙发上，把林琅抱进怀里，轻抚着林琅的后背，缓缓开口：“我想把它当成晚饭吃了的，但是太甜了，没有吃光……”
他没有告诉林琅，那天他失落的回到家，看着他按照在网上搜索的，“该怎样帮男朋友庆祝生日”的教程布置好的一切。
他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怀着一颗悸动的心，准备给爱人一个大大的惊喜。
结果却只有自己回来了。
他坐到茶几前的地毯上，把蛋糕拆开，一口一口地吃着。
只是他的感冒还没好，蛋糕对他来说又太甜了，让他的嗓子很不舒服。于是吃着吃着就咳了起来，咳到停不下来，咳到终于冲进来洗手间都吐了出来……
最后他缩在床上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，迷迷糊糊间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因为身体不舒服，还是心里不舒服……
---
林琅知道他一定隐瞒了更多，但也知道他不想说出来，也就没有再追问。
宫澈的怀抱很暖，掌心贴在他的后背上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，像是安抚，又像是某种无言的纵容。林琅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，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，混着一点奶油甜腻的余香。
这个人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，究竟独自咽下过多少失落？
林琅不敢问，也不敢想。他只知道，宫澈的爱意像深海，表面平静，内里却暗涌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汹涌。
怎么会有人，在短短几个月里，就爱得这样深？
林琅想不通。
林琅只能收紧手臂，把宫澈抱得更紧了些。
他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，或许是他仰头时蹭到了宫澈的下巴，或许是宫澈低头时呼吸太灼热，他们就这样在沙发上纠缠在一起。
宫澈的吻很温柔，却又带着某种压抑已久的迫切，指尖穿过林琅的发丝，像在确认他的存在。林琅热烈的回应他，却在宫澈轻咬他锁骨时，突然红了眼眶。
原来被宫澈深爱着的感觉，是这样好。
---
结束后，林琅窝在宫澈怀里，听着他尚未平稳的心跳。
宫澈的手机突然响了——是他的学生，论文数据出了问题，电话那头的声音焦急又忐忑。
宫澈接起电话，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温和：“先把回归分析部分的截图发给我。”
挂断后，他低头吻了吻林琅汗湿的额角：“宝贝，我去书房处理一下，你回房间睡会儿？”
林琅摇头，抓住他的手说：“我陪你。”
---
书房里，宫澈对着电脑屏幕皱眉。
林琅蜷在旁边的懒人沙发里，困得眼皮打架，却还是强撑着看他。
屏幕的蓝光映在宫澈脸上，勾勒出他专注时微蹙的眉心和抿紧的唇角。林琅迷迷糊糊地想：这个人连皱眉的样子都好看。
意识渐渐模糊，他歪着头，陷入了沉睡。
----
再醒来时，夕阳已经西斜。
暖橘色的光透过纱帘，在地板上铺开一片温柔的光晕。林琅眨了眨眼，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羊毛毯——是宫澈常搭在沙发扶手上那条，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。
他微微抬头，看见宫澈仍坐在电脑前，修长的手指偶尔在键盘上敲击几下，镜片后的目光沉静而专注。
他还在处理学生的问题。
林琅没有出声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宫澈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，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。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，杯里的咖啡早已凉透，却一口未动。
他怕吵醒自己。
这个认知让林琅心口发烫。他轻轻动了动，毯子滑落一半，发出细微的窸窣声。
宫澈立刻抬起头来。
“醒了？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。
林琅点点头，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微哑：“几点了？”
“五点半。”宫澈摘下眼镜，揉了揉眉心，“饿不饿？”
林琅摇头，撑着身子坐起来，走到宫澈身边。他伸手搭上宫澈的肩膀，帮他按了按紧绷的肌肉：“累不累啊，还没弄完？”
“快了。”宫澈微微后仰，“再给我十分钟。”
林琅“嗯”了一声，却没有松开手，而是就着这个姿势，低头在宫澈的发顶亲了亲。
宫澈怔了怔，随即轻笑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林琅的声音闷闷的，“就是觉得……这样真好。”
夕阳的光渐渐暗下去，房间里只剩下电脑屏幕的微光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。
林琅站在宫澈身后，看着他的侧脸被光影分割，一半浸在暖色里，一半隐在暗处。
这个人就这样，在他睡着的几个小时里，一直坐在这里。
安静、温柔，却又无比坚定。
林琅又想起那个被自己错过的生日蛋糕，想起宫澈独自咽下的失落。
还好，他有机会，一点一点地补回来。
他弯下腰，从背后环住宫澈的脖子，把脸埋进他的颈窝：“宫老师。”
“嗯？”
“晚上我想吃你煮的面。”
宫澈的手指停在键盘上，微微侧头：“只有面？”
“还有那个蛋糕。”林琅蹭了蹭他的耳后
宫澈低笑，抬手覆上他环在自己胸前的手背：“好。”
这一刻，林琅忽然明白——
宫澈的爱从来不是突如其来的汹涌，而是细水长流的沉淀。
在他不知道的时光里，在他未曾留意的角落，这个人早已用最安静的方式，将他妥帖地安置在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