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租车还没停稳，林琅就已经把钱塞给了司机。他推开车门，夜风裹挟着初春的寒意扑面而来。
手机还贴在耳边，他甚至没来得及询问宫澈的具体位置，目光就已经锁定了马路对面那辆熟悉的车。
宫澈的车静静停在那里，半开的车窗里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轮廓。林琅的心跳骤然加快，他快步穿过马路。
走近了才看清——宫澈仰靠在驾驶座上，眼睛闭着，眉头微蹙。夜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，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。他的手放在胸前，还紧紧握着手机。
“宫澈！”
听到呼唤，宫澈缓缓睁开眼睛。
明明早上才在晨光中分别，此刻重逢却仿佛隔了漫长时光。
林琅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，带着夜间的凉意。他的手第一时间探向宫澈的额头，掌心下的皮肤有些发烫。“喝了多少？怎么还开着窗户，头疼不疼？”他皱眉问道，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心疼。
见到林琅后，宫澈那些强撑的力气一下子消散了，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，头脑反而越来越迷糊。他微微偏头，将脸颊贴上林琅的手掌，声音轻得像是叹息：“...头疼，难受…”
这句话像一把小锤，轻轻敲在林琅心上。他注意到宫澈的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，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，露出一小片泛红的皮肤。
宫澈突然凑过来靠在他肩上，呼吸间带着微醺的热度。这样毫无防备的示弱让林琅胸口发紧，宫澈如此直白地展露脆弱，让林琅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。
“去后面坐好不好？”林琅轻声商量，声音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。他下车小心翼翼地扶住宫澈。
宫澈顺从地跟着他的力道起身，却在跨出驾驶座时踉跄了一下，林琅立刻收紧手臂，将人稳稳护住。
后排座位确实宽敞许多。林琅仔细地调整着宫澈的姿势，让他能舒服地靠在座椅上。可就在他准备抽身去前排时，衣角突然被拽住了。
“...你要走？”
宫澈的声音带着醉意的含糊，眉头微微蹙起。酒精模糊了他的判断力，此刻的林琅明明近在咫尺，却因为要起身离开而显得那么遥远。
他努力聚焦视线，却只看到林琅模糊的轮廓站在车门外，像要离他而去，夜风从空隙灌进来，吹散了他指尖残留的温度。
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在混沌的思绪中浮现：林琅是不是...又不想要我了？
这个想法像一根刺，扎得宫澈心口发闷。
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丢在后面？是不是嫌他现在的样子太麻烦？是不是不想看到他了？
是不是不该让林琅过来……
宫澈抓住林琅衣角的手突然无力的松开。平日里引以为傲的理性此刻被酒精溶解，只剩下最原始的不安在血管里奔涌。
“别走...”他听见自己说，恳求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。又伸出的手在半空中虚抓了一下，最终只握住了一团冰凉的空气。
“我…很麻烦吗？”宫澈无力的手抓不住林琅，只能用尽力气无助开口。
林琅僵在车门外，他看见宫澈垂下手，失了力气似的歪在后排的身影。
这个总是挺拔的男人此刻像个被遗弃的孩子般茫然。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，林琅立刻折返，几乎是扑进了后排座位。
“我在这儿。”他一把抓住宫澈的手，十指紧扣，“哪儿也不去。”
宫澈的指尖冰凉，林琅用双手包裹住它们，轻轻呵着热气。直到这时他才发现，宫澈的睫毛在不停颤抖，像是被困在某个不好的梦境里。林琅忍不住俯身，将额头贴上对方的：“...我怎么可能会嫌你麻烦。”
这句话像一把钥匙，打开了宫澈紧锁的眉头。他任由林琅调整姿势，让他能枕在腿上。
当林琅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时，宫澈终于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，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处的倦鸟。
林琅的手掌轻轻抚过宫澈的脊背，感受到对方紧绷的身体。
他的动作很轻，从肩胛骨一路顺着脊柱往下，直到掌心下的身躯渐渐放松下来。宫澈的呼吸终于变得绵长。
“好点了吗？”林琅低头，嘴唇几乎贴上宫澈发红的耳尖。他忍不住在那片薄薄的皮肤上落下一个吻，感受到怀里的人轻轻颤了一下。
“我爱你，”他轻声说，每个字都像羽毛般轻柔，“从来不会觉得你是负担。”
宫澈没有回答，但林琅感觉到他往自己怀里又靠了靠，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林琅心头软了又软。
“我其实...很高兴。”林琅继续说着，手指缠绕着宫澈的发尾，“高兴你能让我过来接你，高兴你能这么依赖我，高兴能看到别人都看不到的这一面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爱恋，“我的宫老师喝醉的样子...只有我能看见。”
说着，他又俯下身，这次吻在宫澈微微发烫的脸颊上。唇下的皮肤因为酒精作用而格外温热，能闻到淡淡的须后水香气混着酒味。
宫澈的眼睫剧烈颤动了几下，喉结滚动，他微微偏过头，将自己送进林琅的掌心，像个讨要更多抚摸的猫。
林琅忍不住笑了，指腹蹭过宫澈泛红的眼尾：“这么乖啊...”话音未落，就感觉怀中人突然撑着起身，稳稳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宫澈那双总是清明的眼睛此刻湿漉漉的，带着醉意的迷蒙，却执拗地盯着他看。
“...再说一次。”宫澈的声音软得不成样子。
“我爱你，只爱你。”林琅立刻回应，凑近又在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上各落下一个吻，“特别特别爱，一天比一天更爱。”
宫澈闭上眼睛，长舒一口气，迷迷糊糊中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重要的事。他松开林琅的手腕，转而环住他的腰，整个人蜷进这个温暖的怀抱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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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琅享受着宫澈的依赖，整个人像是泡在了蜜罐里，对着他又亲又哄了半天。
唇还停留在宫澈发烫的额头上，就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点了点头。林琅松了口气，小心翼翼地从宫澈身下抽离，刚打开后排车门跨出去，身后就传来一阵窸窣响动。
“宫澈？别乱动——”
话音未落，后排车门已经被推开。宫澈撑着座椅钻了出来，他踉跄了一步，却固执地扒住副驾驶门把手，费劲地拉开车门，整个人几乎是跌进了座位里。
“慢一点！”林琅吓得心脏都要停跳，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，一把扶住宫澈歪斜的肩膀。林琅又急又心疼，手臂环过宫澈后背将人牢牢固定住，“摔着了怎么办？”
宫澈没有回答，只是仰起脸看他。
林琅被看得心尖发颤。他叹了口气，俯身帮宫澈系好安全带，“还难受吗？”他轻声问，拇指抚过宫澈紧蹙的眉心，“能坚持到家吗？”
回应他的是宫澈一声带着鼻音的轻哼，和微微点头时蹭过他掌心的发梢。
那副明明已经坐不稳，却还要强撑精神的模样让林琅又心疼又好笑。
他最后确认了一遍安全带，关门前忍不住又在宫澈额头落下一个吻：“乖，马上到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