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各种声音的侵扰下，林琅终于艰难睁开了眼睛。眼皮沉重得像是被黏住过，带着涩意。
眼前先是白花花一片模糊的光晕，随后消毒水的气味强势刺入鼻腔。
视线慢慢聚焦，他看清头顶是医院特有的惨白吸顶灯，手背埋着留置针的皮肤周围已经泛青。
奇怪，他明明记得自己吃完退烧药在沙发上睡着了，怎么一睁眼就到了医院？
当他转动僵硬的脖颈，看到一旁满脸焦灼的孟宇时，心里更疑惑了。
孟宇怎么会在这里？宫澈呢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
此时站在床边的孟宇见林琅睁开眼还看向自己，激动得手足无措。
他一把揪住颖初的白大褂袖子：“醒了醒了！你快看看他！醒了！刚刚还好好的，现在眼睛怎么直愣愣的？”
颖初拍开孟宇的手，利落地俯身检查林琅的瞳孔反应，又将听诊器贴在他胸口：“呼吸时胸口疼不疼？”
林琅张了张嘴，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，每一次吞咽都带着砂纸摩擦般的痛感。
他勉强摇了摇头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他们，在病房里急切地搜寻着那个总是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的身影。
孟宇见林琅眼神一直往门口飘，忍不住问：“找什么呢？”
林琅喉咙动了动，干哑的嗓子挤出两个异常清晰的音节：“宫澈。”
孟宇明显愣住了，甚至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门口。他困惑地皱眉，林琅怎么会突然提起宫老师？在他记忆里，这两人根本不该有交集。
况且宫老师前阵子刚出事，沉寂多年的同学群最近炸开锅，每天消息刷到半夜。大家借着这个由头，把这两年没聊的话全补上了。
难道林琅也在关注？可再关注也不至于昏迷好几天后，一睁眼就喊人家名字啊。
一旁的颖初倒是知道些内情。前段日子孟宇天天把“宫老师”挂嘴边，得知消息那两天甚至失眠，弄得她也特意去查了相关新闻。
孟宇挠挠头：“你突然找宫老师干什么？以前没见你这么八卦啊！”
他给林琅掖了掖被角，“先养好身体再说！这次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，冲到你家找人，你真臭在家里都没人知道！”
颖初狠狠瞪了孟宇一眼，示意他闭嘴。
孟宇浑然不觉，见林琅醒了就继续念叨：“你也老大不小了，打算一直这么颓下去？专业专业荒废了，叔叔阿姨留下的那一摊你也不管。”
颖初气得踩了他一脚，转身出门去开医嘱。反正人醒了，随他俩闹去吧。
孟宇被踩了一脚，顿了一下，但还是恨铁不成钢：“你以前好歹算个半死不活，这次是真不想活了是吧？”
林琅听着孟宇连珠炮似的话，脑子更糊涂了。他是在做梦吗？为什么每个字都听得懂，连起来却像天书？
林琅茫然地望着天花板，指尖揪着被单。他只是发烧睡了一觉，怎么世界就变的这样陌生？
孟宇见林琅依旧呆愣，连反驳都不会了，无奈地叹了口气：“别琢磨那些有的没的了，跟你有什么关系？”
孟宇继续念叨：“还有，你那破工作干个屁啊，把人当牲口使唤，图什么啊？你躺这么多天，就打了个电话催进度，听说你住院立马没声了，这班还上什么劲？回家数钱不舒服吗？”
他看了眼手表，起身整理衣服：“我下午有个考察，颖初今天值班，有事按铃。”
走到门口又转身非常认真的劝说：“清醒了就把您那破工作辞了，好歹多活两年。”
门轻轻合上，病房陷入寂静。林琅怔怔地看着输液瓶，突然醒了似的，挣扎着摸向床头，他的手机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