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面前所有的疑虑,所有的顾忌,都在这个狭小空间里,在交缠的呼吸和温存的耳语之中,无声融化了,消散了。
外面世界就算有再多的纷扰,在此刻都与他们无关。
宫澈的温柔仿佛没有尽头,林琅在他怀里,从脾气到心,都化成了又软又黏的一团,毫无保留地依赖着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。
他们没有谁提起任何横亘在中间的人与事,仿佛那些隔阂从未存在,只剩下两颗紧紧相依的心,满盈着失而复得的甜蜜。
林琅自从醒来就紧绷着神经,昨夜也是几乎一夜没合眼,今天一整天又在医院奔波、情绪大起大落,连挂着吊针时都因即将赴约而亢奋不已。
此刻,精神终于彻底放松下来,依在爱人温热的怀抱里,被轻柔的拍哄和低语包裹,浓重的倦意如潮水般涌上,他几乎要立刻沉入梦乡。
但他仍强撑着,用越来越含糊的鼻音回应着宫澈说的每一句话,哪怕只是无意识的“嗯”一声。直到那点微弱的气音也彻底低下去,化为绵长而均匀的呼吸。
宫澈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,不忍心叫醒他。他小心翼翼,试图调整姿势,想把林琅从身上挪下来,能睡得舒服些。
可他的手臂刚刚松了力道,还没来得及将人放稳,林琅沉睡中垂下的手便猛地收紧,牢牢抱住他的腰,不肯松手。
“在这里躺一会儿,好不好?睡一觉我们就回家了。”宫澈在他耳边轻哄,试图商量。
回应他的,是林琅更加紧密地贴过来的身体。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,林琅紧贴着自己胸膛传来的失控的心跳,那急促的搏动一下下撞击着他,震得他头皮微微发麻。
林琅这种毫无安全感、惊惶不安的模样,让宫澈不敢再动。他低下头,嘴唇轻贴着他微凉的额头,一遍又一遍,用最轻柔的声音安抚:“我一直在这里。”
宫澈没有丝毫觉得,在这与林琅静静相拥有什么不妥。他甚至瞬间做好了打算,如果怀里的人需要,他可以整晚都这样,在这车里坐到天明。
宫澈轻轻拍着林琅的背,想着等他的呼吸平稳些,要把前面的外套拿过来给他盖上,晚上还是有点凉,林琅身体不好,不能冻着。
可林琅似乎只是被那阵短暂的惊醒弄得有些难受,待那阵慌乱的心悸平复下去,他就在宫澈颈窝里动了动,小声说:“我们回家吧…这里不好。”
宫澈却摇摇头,用脸颊蹭了蹭他柔软的发顶,温声道:“不着急,再缓一会儿,等你舒服点我们再走。”
他的手在林琅后背上轻抚,低声问:“晚上吃饭了吗?”
林琅在他怀里点点头:“吃了一点,孟宇走之前,在食堂帮我点的。”
他仰起脸,看向宫澈:“你呢?你晚上吃了没?怎么知道我还在医院,还等在电梯口?”
宫澈低头,亲了亲他的额头,才说:“我先去家里了,但门岗说家里电话没人接,不让进。”
他语气平淡,像在说一件寻常小事。然后伸手,从前座拿过自己的外套,仔细披在林琅身上,掖好边角,才接着说:“我想你应该还在医院。上午看见你进了住院部的电梯,猜你大概是去病房了,就来这里等等看。”
宫澈绝口不提在等待的那几个小时里,那种被未知的焦灼反复啃噬的感觉有多难熬。
他不知道林琅是否真的还在等他,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,甚至不知道是否能等到。不同于满怀希望的期待,那种对下一刻完全无法预知的忐忑感,真的差极了。
林琅听了,抬起头,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宫澈的下唇。
宫澈低笑出声,那点细微的痒意从下唇蔓延到心里。他追着林琅微微退开的唇,又温柔地吻了上去,用一个缱绻的吻封住了他后面的话。
没关系了。只要最终等到了,过程再焦灼、再难耐,也都没关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