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盯着手机屏幕上两位数的播放量，指尖在桌面上敲出烦躁的节奏。工作室刚确定“温馨实用”的品牌定位，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线上宣传——毕竟现在短视频火得发烫，可真轮到自己上阵，才知道这碗饭有多难啃。
前一天晚上，她抱着笔记本熬到凌晨三点，把工作室刚完成的小户型改造案例剪了个七荤八素。镜头里明明是从“堆满杂物的小黑屋”到“能放下亲子游戏区的阳光房”的惊艳转变，配文也特意戳中宝妈痛点：“二胎家庭别愁！30㎡也能挤出孩子的快乐天地”，结果发布十二个小时，点赞数还没超过她大女儿幼儿园手工课得的小红花数量。
“要不……咱试试发传单？”助理小陈抱着一摞刚印好的宣传册，探着脑袋进来，声音里满是不确定。小陈是林晚招的第一个员工，刚毕业没多久，眼里还带着对“创业”的浪漫幻想，这会儿看着林晚愁眉苦脸，自己先慌了神，“我表哥说他们公司发传单，一天能加几十个微信呢！”
林晚捏了捏发酸的太阳穴，心里也没底，但眼下没别的办法，只能死马当活马医。两人揣着传单，选了家附近的大型商超门口——周末人多，又是宝妈常来的地方，按理说该有戏。
结果刚把传单举起来，就遭遇了“滑铁卢”。一位推着婴儿车的大姐扫了眼传单，头也不回地走：“不用了，我家装修找熟人做的，你们这小工作室不靠谱。”另一个年轻妈妈更直接，接过传单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，嘴里还嘟囔：“现在骗子多，别是什么皮包公司。”
林晚脸上火辣辣的，小陈更是眼圈发红，攥着传单的手都在抖。正尴尬着，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：“林晚？你怎么在这儿发传单？”
林晚回头一看，差点没把手里的传单扔出去——是她前公司的同事张姐，以前在设计部就爱嚼舌根，这会儿正抱着胳膊，眼神里满是看热闹的笑意。“哟，这不是林组长吗？当初辞职说要自己干大事，怎么沦落到发传单了？”张姐的声音不大不小，刚好让周围几个路过的人都看了过来，“我就说嘛，女人家还是安稳上班好，又要管孩子又要搞事业，哪那么容易？”
小陈气得脸都白了，刚要开口反驳，林晚拽了拽她的衣角，笑着走上前：“张姐，发传单怎么了？我工作室的设计案例，都是实打实改出来的，总比某些人天天在办公室抄方案强吧？”
这话戳中了张姐的痛处——以前张姐就因为抄林晚的设计理念被领导批评过，这会儿脸瞬间涨成猪肝色，嘴里嘟囔着“你胡说八道”，悻悻地走了。小陈看得解气，忍不住小声说：“林姐，你太厉害了！”
林晚刚想得意两句，就看见远处走来两个穿制服的保安，正朝她们这边挥手：“那边发传单的，不能在这儿发，赶紧走！”两人吓得抱着传单就跑，高跟鞋踩得地面“噔噔”响，跑远了才敢停下来喘气，看着对方满头大汗的样子，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“线上不行，线下也不行，这可怎么办啊？”小陈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，看着手里剩下的一大摞传单，语气里满是沮丧。林晚也坐了下来，掏出手机翻看着工作室的案例照片，心里琢磨着问题出在哪儿——案例没问题，文案也没跑偏，怎么就没人看呢？
突然，她听见旁边有人在吵架，抬头一看，是一对年轻夫妻，正围着一辆婴儿车争执。“我都说了买折叠款！你非买这个大的，现在进电梯都费劲！”妻子皱着眉，指着婴儿车抱怨。丈夫也委屈：“我这不是想让孩子坐得舒服点吗？谁知道这么占地方！”
林晚心里一动，拉着小陈走过去，递上一张传单：“两位别生气，我是做家居设计的，或许能帮你们想想办法。”夫妻俩愣了一下，接过传单看了看。林晚指着传单上的小户型改造案例：“你们家是不是也遇到空间小、东西放不下的问题？我之前帮一个客户改了40㎡的房子，连婴儿车都有专门的收纳位，还不占地方。”
妻子眼睛一亮：“真的？我们家就40多平，孩子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，正愁呢！”林晚趁机把工作室的微信推给她，还约了下周上门量房。夫妻俩走后，小陈兴奋地说：“林姐，这可是第一个主动找我们的客户！”
林晚也松了口气，刚想跟小陈说“咱们再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”，手机突然响了，是个陌生号码。她接起电话，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：“请问是林晚设计师吗？我看到你发的短视频了，想找你做全屋设计，不过……我有个特殊要求。”
林晚心里一喜，连忙说：“您请讲，只要在能力范围内，我们都能满足。”
电话那头顿了顿，声音压低了些：“我家有个80岁的老妈，特别迷信，说装修必须得按她的‘风水’来，而且……她还不喜欢女设计师。”
林晚愣住了——80岁老人的风水要求？还不喜欢女设计师？这可怎么搞？她刚想问问具体情况，电话那头又说：“我妈下周就要来盯装修，要是她不同意，这单子就黄了。林设计师，你要是能搞定我妈，设计费我给你加三成。”
挂了电话，林晚看着小陈，哭笑不得地把情况说了一遍。小陈也懵了：“啊？不喜欢女设计师？那怎么办啊？总不能让你装成男的去吧？”
林晚皱着眉，心里琢磨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。突然，她想起工作室刚招的实习生小周，是个刚毕业的男生，长得斯斯文文，还特别会哄老人开心。或许……可以让小周先去跟老人沟通？
可转念一想，小周刚实习没多久，专业知识还不够扎实，要是被老人问住了怎么办？而且，这单子要是成了，后续的设计还得她来做，到时候老人发现她是女的，会不会更生气？
正纠结着，手机又响了，这次是婆婆打来的。林晚接起电话，就听见婆婆的声音：“晚晚，你在哪儿呢？赶紧回来，你大女儿在幼儿园把人推倒了！”
林晚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顾不上想装修单子的事，拉着小陈就往幼儿园跑。路上，她脑子里乱糟糟的——女儿怎么会推人？是在学校受委屈了吗？还有那个装修单子，到底要不要接？要是接了，怎么搞定那个迷信的老人？
赶到幼儿园，就看见大女儿低着头，站在老师旁边，眼圈红红的。对面的小男孩也在哭，他妈妈正叉着腰，跟老师理论。林晚赶紧走过去，先跟小男孩和他妈妈道歉，然后蹲下来问大女儿：“朵朵，告诉妈妈，为什么要推小朋友呀？”
大女儿吸了吸鼻子，小声说：“他说……他说我妈妈是发传单的，是骗子……”
林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，又疼又气。她摸了摸女儿的头，抬头对小男孩的妈妈说：“这位家长，我是做家居设计的，不是骗子。要是你家有装修需求，随时可以找我，我用实力证明给你看。”
小男孩的妈妈愣了一下，没再说什么，拉着小男孩走了。老师也劝林晚：“朵朵妈妈，别太担心，小孩子之间闹矛盾很正常，以后多跟孩子沟通就好。”
林晚点点头，牵着大女儿的手往家走。路上，大女儿小声问：“妈妈，你是不是很辛苦呀？要是太累了，就别做设计了，我以后不买玩具了。”
林晚鼻子一酸，蹲下来抱住女儿：“朵朵乖，妈妈不辛苦，妈妈一定会让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的。”
可她心里却没底——一边是难搞的“风水”单子，一边是女儿在学校受的委屈，还有工作室迟迟打不开的宣传局面。她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，心里琢磨着：那个迷信的老人，到底该怎么搞定？下周上门量房，要是被老人发现她是女设计师，会不会当场翻脸？还有大女儿，以后在学校要是再被人欺负，该怎么办？
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，林晚深吸了一口气——看来，接下来的一周，有的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