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踩着晨光走进公司大楼时，前台小姑娘突然红着脸递来一杯热美式，声音比平时高了两个调：“林总监早！您的咖啡，加了双份奶泡！”
“总监？”林晚握着咖啡杯的手顿了顿，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有点发懵——昨天跟总裁汇报旧改项目进度时，对方只说“项目收尾后有重要安排”，没提过半句“升职”的事。她正想问是不是搞错了，电梯口迎面撞上抱着文件夹狂奔的实习生，对方怀里的文件散落一地，最上面一张赫然印着“人事任命公示”四个黑体字。
弯腰帮忙捡文件的瞬间，林晚的目光钉在了公示栏第三条：“经公司管理层决议，任命林晚同志为设计总监，全面负责设计中心日常管理、项目统筹及团队建设工作，自公示之日起生效。”下面附着她的一寸照片，还是去年公司团建时拍的，嘴角的笑意有点傻气，跟现在脑子里“嗡嗡”作响的混乱状态完全不搭。
“林总监，您可算来了！”设计中心的老周举着个掉了漆的保温杯冲过来，杯盖没拧紧，撒了林晚一裤腿热水，“昨晚人事群炸锅了，我们还说要去您办公室敲锣打鼓呢！对了，您知道吗？王磊今早一来就把自己工位上的‘副总监候选’锦旗收起来了，那表情跟吞了黄连似的！”
林晚还没从“突然升职”的冲击里缓过来，裤腿上的热水又让她跳了一下，忙掏出口袋里的纸巾擦水：“什么锦旗？谁给他送的？”
“还能是谁？他自己打印的呗！”老周压低声音，神秘兮兮地凑过来，“前阵子原总监要退休的消息传出来，王磊天天跟我们说‘总裁私下找他谈过话’，还把家里的锦旗拿过来挂工位上，写着‘锐意进取，堪当重任’，笑死人了！”
正说着，走廊尽头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巨响，王磊抱着一个纸箱从副总监办公室冲出来，脸色铁青得像刚从冷冻库里出来。他看见林晚，脚步顿了顿，原本要骂人的话憋了回去，最后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“恭喜”，转身时纸箱里的东西掉了一地——全是印着“王磊设计工作室”的名片，还有几沓没拆封的“副总监竞选演讲稿”。
林晚忍着笑上前帮他捡，指尖刚碰到一张演讲稿，王磊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：“不用你假好心！”他一把夺过演讲稿，胡乱塞进纸箱，转身时没注意脚下的台阶，“扑通”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，纸箱里的名片撒了一地，像漫天飞舞的雪花，落在他油光锃亮的皮鞋上。
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憋笑声，王磊爬起来，拍了拍西装上的灰，瞪了林晚一眼，狼狈地抱着纸箱跑了。老周凑过来，憋着笑说：“您看，我就说他得气疯吧！对了，总裁让您十点去顶楼会议室，说是要跟各部门负责人介绍您，顺便讨论接下来的‘年度重点项目’。”
林晚点点头，刚要往办公室走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，是工作室的小夏发来的语音，声音急得快哭了：“林姐，不好了！咱们昨天签的那个幼儿园改造项目，施工队今早进场时发现，有人半夜把工地的钢筋和水泥全偷了！现在园长在工地跟我们吵，说要取消合同，还要我们赔违约金！”
林晚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，手里的咖啡杯“咔嗒”一声磕在走廊的栏杆上，洒了一地褐色的液体。她看着地上蔓延的咖啡渍，又想起公示栏上自己的照片，突然觉得这“升职惊喜”背后，好像藏着一堆等着她收拾的烂摊子——偷材料的是谁？园长那边怎么安抚？还有王磊刚才那怨毒的眼神，会不会在项目上搞小动作？
十点的会议室里，总裁正举着茶杯跟营销总监谈笑风生，看见林晚进来，热情地招手：“林总监，快坐！跟你介绍一下，这位是负责‘全国连锁早教中心设计’的张总，接下来你们要重点合作……”
林晚坐下，脑子里却全是工地失窃的事，还有王磊摔在地上时那怨毒的眼神。她端起桌上的茶杯，刚要喝一口，突然发现杯底贴着一张小纸条，上面是用铅笔写的歪歪扭扭的字：“小心王磊，他昨晚去过大雁塔工地。”
大雁塔工地，正是幼儿园改造项目的所在地。林晚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，杯沿硌得指节发白。她抬头看向窗外，王磊正站在楼下的停车场，对着手机说着什么，手里还拿着一张工地的平面图，阳光照在他脸上，笑容阴恻恻的，像极了前世陷害她的那个同事。
会议室里的谈笑风生还在继续，林晚却觉得后背一阵发凉——这场突如其来的升职，到底是荣耀的开始，还是另一场危机的序幕？而王磊半夜去工地，又跟失窃的钢筋水泥有什么关系？她捏着杯底的小纸条，指尖微微颤抖，突然意识到，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早就挖好的坑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