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冷掉的拿铁杯壁。对面的苏曼低着头，手指反复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，原本就憔悴的脸在透过玻璃的阳光下，更显得沟壑纵横。
“林小姐，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，现在说这些很苍白，但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。”苏曼的声音带着哭腔，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，“我儿子上个月刚上幼儿园，学费、房租压得我喘不过气，之前在餐馆洗碗的工作又因为手受伤丢了……”
林晚抬眸，目光落在苏曼缠着纱布的右手食指上——纱布边缘还沾着没洗干净的油渍，显然日子过得确实窘迫。但前世的记忆像一根细刺，轻轻扎在她心头：眼前这个人，曾在她怀着小女儿最艰难的时候，穿着张磊买的新裙子，站在小区楼下挑衅地看着她。
“苏小姐，”林晚的声音很平静，听不出情绪，“我理解你的难处，但我不能直接给你介绍工作。”
苏曼猛地抬头，眼里的光瞬间灭了，嘴唇哆嗦着：“是因为……因为以前的事吗？我知道我错了，我可以给你下跪道歉，只要你能帮我……”她说着就要起身，林晚伸手按住了她的胳膊。
“不是因为过去。”林晚放缓了语气，“我工作室招的是设计师和运营，你没有相关经验，硬塞进来对你对我都不负责任。而且，我如果直接帮你，传出去对你对我儿子都不好——你希望他以后知道，妈妈的工作是靠‘特殊关系’来的吗？”
苏曼的动作僵住了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，滴在桌上晕开一小片水渍。她沉默了很久，才低声说：“我没想过这些……我只是太急了，我儿子昨天还问我，妈妈什么时候能给他买个新书包。”
林晚从包里拿出手机，点开一个公益组织的页面——这是她之前做“单亲妈妈赋能计划”时认识的机构，专门为困境宝妈提供技能培训和就业推荐。她把手机推到苏曼面前：“这个‘向阳妈妈计划’下周有一期收银员培训，包食宿，还能推荐超市的工作，薪资虽然不高，但稳定，也能兼顾接孩子。”
苏曼凑过来看手机，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，眼里慢慢重新燃起光：“真的……真的能推荐工作吗？我之前去超市问过，他们都要经验。”
“这个计划和本地三家连锁超市有合作，培训合格就能入职。”林晚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培训费用我可以帮你申请减免，但后续的生活，需要你自己努力。”她不是圣母，不会无条件包揽苏曼的人生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，这是她重生后最深刻的领悟之一。
苏曼用力点头，双手合十放在胸前：“谢谢你，林小姐，谢谢你……我一定会好好学，以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糊涂了。”
就在这时，咖啡馆的门被猛地推开，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冲了进来，手里举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，对着吧台大喊：“把钱都拿出来！快点！”
整个咖啡馆瞬间安静下来，接着响起一阵慌乱的骚动。有人想偷偷拿手机报警，被男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：“谁敢动手机，我就捅谁！”
苏曼吓得脸色惨白，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林晚身边缩。林晚的心跳也漏了一拍，但她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——前世她在新闻里看过类似的抢劫案，慌乱只会让情况更糟。她悄悄把手机揣进怀里，手指摸到了手机侧面的紧急呼叫按钮。
“大哥，我们就是来喝咖啡的，没带多少钱。”林晚慢慢举起手，声音尽量平稳，“吧台里的钱才多，你先拿吧台的，别吓着我们这些顾客。”她故意把话题引向吧台，给收银员争取报警的时间。
男人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，转头冲向吧台，对着收银员吼：“快点！把收银机打开！”收银员吓得手忙脚乱，半天没按对密码。男人不耐烦地踹了一脚吧台，水果刀在灯光下闪着冷光。
林晚趁机用胳膊肘碰了碰苏曼，小声说：“等下我喊‘跑’，你就往门口冲，别回头。”苏曼吓得连连点头，身体却还是在发抖。
就在男人伸手要去抢收银机的时候，林晚突然大喊：“跑！”同时抓起桌上的拿铁杯，朝着男人的后背砸了过去。咖啡洒了男人一身，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。
男人吃痛，猛地回头，恶狠狠地盯着林晚：“你找死！”说着就举着刀冲了过来。林晚拉着苏曼转身就跑，苏曼吓得腿都软了，几乎是被林晚拖着跑向门口。
门口的服务员反应过来，赶紧拉开大门。林晚和苏曼冲出去的时候，正好看到一辆警车开过来——应该是吧台的收银员偷偷报了警。男人看到警车，脸色一变，转身就想从后门跑，却被赶来的警察堵了个正着，很快就被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铐。
林晚扶着苏曼靠在咖啡馆外的墙上，两人都在大口喘气。苏曼的脸还是白的，手紧紧抓着林晚的胳膊：“刚、刚才太吓人了……谢谢你，林小姐，你又救了我一次。”
林晚摇摇头，揉了揉发僵的手腕：“没事就好，你赶紧记一下‘向阳妈妈计划’的联系方式，明天就去报名。”她拿出手机，把机构的电话和地址发给了苏曼。
苏曼认真地记下来，又反复确认了好几遍，才小心翼翼地问：“林小姐，我以后……还能联系你吗？我想等我稳定了，把你帮我的钱还给你。”
林晚笑了笑：“不用还钱，你好好照顾孩子，好好工作，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交代。以后没什么特别的事，不用联系了——我们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，就挺好。”
苏曼愣了一下，随即明白过来林晚的意思，点了点头：“我懂了，谢谢你，林小姐。”她深深鞠了一躬，转身慢慢走了。
林晚看着苏曼的背影消失在街角，才松了口气。她拿出手机，想给张磊发个消息说自己晚点回去，却看到屏幕上有一个未接来电，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。她回拨过去，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，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：“请问是林晚女士吗？这里是市第一幼儿园，您的大女儿林晓雅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，请您过来一趟。”
林晚的心猛地一沉——晓雅一直很乖，从来没和同学打过架，怎么会突然出事？她来不及多想，赶紧拦了辆出租车往幼儿园赶。坐在车上，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，心里满是疑惑：晓雅平时性格温和，就算受了委屈也只会自己憋着，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，会让她动手打架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