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刚在工作室签完最后一份“单亲妈妈公寓”设计合同，手机就震动起来。屏幕上“张磊”两个字跳得急促，她指尖一顿，按下接听键时，还没来得及开口，就听见那头传来带着哭腔的女声——是小姑子张倩。
“嫂子！你快回来！护工……护工跟妈吵起来了！妈还差点摔了！”
林晚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手里的钢笔“啪”地落在合同上，晕开一小团墨渍。她一边抓起椅背上的外套，一边快步往办公室外走：“别急，我二十分钟到医院。护工怎么回事？不是提前培训过注意事项了吗？”
“谁知道她那么轴！妈说想喝热粥，她非说医生不让吃流食以外的东西，两人就吵起来了！妈气得要自己下床去买，差点从床上滑下来！”张倩的声音又急又慌，还夹杂着护工阿姨委屈的辩解声，“我拦都拦不住，哥去缴费了，现在就我一个人在病房，快招架不住了！”
林晚挂了电话，快步冲向停车场。脑子里飞速过着细节：为了找这个护工，她前前后后筛选了三天，特意选了有五年老年护理经验、评价全五星的王阿姨，还提前沟通过婆婆术后饮食禁忌，怎么会出这种事？
二十分钟后，林晚的车停在医院住院部楼下。她刚冲进电梯，就撞见抱着缴费单跑过来的张磊。男人头发乱糟糟的，衬衫袖口卷到小臂，看见她时，眼睛亮了亮，又立刻耷拉下来，带着点愧疚：“我刚缴完费就接到张倩电话，还没来得及上去……”
“先上去看看情况。”林晚没多余的话，电梯门一开，两人并肩往病房走。还没到门口，就听见病房里传来王阿姨的大嗓门：“大姐，我不是不让你吃！医生说你刚做完心梗手术，胃功能还没恢复，喝粥容易胀气，万一引发胸闷怎么办？你这是拿自己命开玩笑！”
紧接着是婆婆带着怒气的声音：“我活了六十多年，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粥？你就是想偷懒！我看你根本不是来照顾我的，是来跟我对着干的！”
林晚推门进去时，正好看见婆婆撑着胳膊要往起坐，张倩在旁边使劲按住她，脸都憋红了。王阿姨站在病床边，围裙上沾着点粥渍，手里还攥着个空饭盒，眼眶红红的，看见林晚进来，像是看见救星，赶紧走过来：“林女士，你可来了！我早上按医嘱给阿姨准备了小米糊，她非要喝楼下餐馆的瘦肉粥，我说去问医生，她就说我故意刁难她，还抢我的饭盒……”
林晚没先接话，快步走到病床边，伸手按住婆婆的肩膀，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：“妈，先躺好。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流食，粥里有米粒，万一呛到气管，比胀气更危险。”
婆婆看见林晚，脸色稍微缓和了点，但还是嘴硬：“我就是想喝点有味道的，天天喝小米糊，嘴里都淡出鸟了！”
“想喝有味道的可以，”林晚转头看向王阿姨，“王姐，麻烦你下午去超市买袋无盐肉松，回来拌在小米糊里，既能提味，又好消化。”又转回头对婆婆说，“等你能吃半流食了，我让张磊给你炖鸽子汤，比瘦肉粥有营养。”
婆婆嘴唇动了动，没再反驳，乖乖躺了回去。张倩松了口气，凑到林晚身边小声说：“还是嫂子你有办法，我跟她讲道理，她根本不听。”
王阿姨也松了口气，擦了擦眼角：“林女士，对不起啊，刚才我也有点急了，不该跟阿姨吵。”
“是我没跟你说清楚，我妈脾气倔，得顺着来。”林晚笑了笑，缓解了病房里的尴尬，“辛苦你了，下午我让张磊给你补点加班费。”
王阿姨连忙摆手：“不用不用，这是我该做的。”
安抚好护工和婆婆，林晚又跟张磊交代了几句，让他下午盯着护工给婆婆准备辅食，自己则赶回工作室处理剩下的工作。刚把“单亲妈妈公寓”的设计图发给客户，手机又响了——这次是大女儿幼儿园老师打来的。
“林女士，您好，我是李老师。朵朵今天下午在户外活动时，不小心被别的小朋友推倒了，膝盖擦破了皮，我们已经给她消毒了，但她一直哭着要妈妈，您方便来一趟幼儿园吗？”
林晚的心又提了起来。大女儿朵朵从小就胆小，受了委屈更是离不开人。她看了看时间，已经下午四点半，离幼儿园放学还有一个小时。她跟助理交代了几句，抓起包又往幼儿园赶。
到幼儿园时，朵朵正坐在保健室的小椅子上，膝盖上贴着卡通创可贴，眼睛红红的，看见林晚进来，小嘴一瘪，哇地哭了出来：“妈妈！我的膝盖好疼！”
林晚快步走过去，把女儿抱进怀里，轻轻拍着她的背：“朵朵不怕，妈妈来了。让妈妈看看，疼不疼？”
李老师在一旁解释：“是小班的一个小朋友跑太快，没刹住车，把朵朵撞倒了。我们已经批评那个小朋友了，也给朵朵做了消毒处理，应该没什么大事。”
林晚检查了一下朵朵的膝盖，只是轻微擦伤，放下心来。她帮女儿擦了擦眼泪，柔声说：“朵朵是勇敢的小朋友，对不对？这点小擦伤很快就会好的。下次户外活动时，要注意躲避跑过来的小朋友，知道吗？”
朵朵点点头，把脸埋在林晚怀里，小声说：“妈妈，我想回家。”
“好，妈妈带朵朵回家。”林晚跟李老师道谢后，抱着朵朵走出幼儿园。刚坐进车里，朵朵突然说：“妈妈，我想奶奶了。我们去医院看奶奶好不好？”
林晚看了看时间，已经五点多，张磊应该还在医院。她想了想，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们先去医院看奶奶，然后再回家。”
到医院时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。林晚抱着朵朵走进病房，看见张磊正坐在床边，给婆婆削苹果。婆婆靠在床头，脸色比下午好多了，看见朵朵进来，眼睛一亮：“朵朵来啦！快让奶奶看看！”
朵朵从林晚怀里下来，跑到病床边，仰着小脸问：“奶奶，你好点了吗？”
“好多了，好多了。”婆婆伸手摸了摸朵朵的头，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，“还是我们朵朵乖，知道来看奶奶。”
张磊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，递给朵朵一块：“朵朵吃苹果。”又给林晚递了一块，“你也累了，吃点东西垫垫。”
林晚接过苹果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，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，心里泛起一丝暖意。自从婆婆生病后，家里的氛围反而比以前好了很多，张磊不再像以前那样逃避责任，小姑子也收敛了脾气，连婆婆都变得温和了不少。
就在这时，婆婆突然“哎哟”一声，手捂在胸口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张磊手里的苹果刀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，他慌忙扶住婆婆：“妈！你怎么了？是不是胸口疼？”
林晚也立刻站起来，快步走到病床边，摸了摸婆婆的脉搏，又看了看她的呼吸：“妈，你别慌，慢慢呼吸。张磊，快按呼叫铃！”
张磊手忙脚乱地按响呼叫铃，护士很快就跑了进来。看到婆婆的情况，护士立刻通知医生，同时给婆婆吸氧、测血压。病房里顿时乱作一团，朵朵吓得躲在林晚身后，小声哭了起来。
医生赶来后，给婆婆做了紧急检查，眉头皱得紧紧的：“病人出现心律失常，需要立刻转到重症监护室观察！准备急救设备！”
护士们立刻行动起来，推着病床往重症监护室跑。张磊跟在后面，脸色惨白，嘴里不停念叨着：“妈，你别有事啊……妈……”
林晚抱着朵朵，也快步跟了上去。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时，医生拦住了他们：“家属只能在外面等，里面不能进。我们会尽力抢救，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。”
重症监护室的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，把张磊和林晚挡在了外面。张磊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，双手抓着头发，肩膀不停颤抖。林晚抱着朵朵，站在一旁，心里也揪得紧紧的。她看了看怀里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儿，又看了看旁边失魂落魄的丈夫，深吸一口气，走到张磊身边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别慌，妈不会有事的。医生说只是心律失常，只要及时治疗，很快就会好的。”
张磊抬起头，眼睛通红：“都怪我……如果我下午多盯着点妈，不让她跟护工吵架，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？”
“跟你没关系，妈刚做完手术，身体还没恢复好，出现点意外很正常。”林晚安慰道，“我们现在能做的，就是在外面等消息，相信医生。”
朵朵在林晚怀里，小声说：“妈妈，奶奶会好起来吗？”
林晚摸了摸女儿的头，强压下心里的担忧，挤出一个笑容：“会的，奶奶那么疼朵朵，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就在这时，林晚的手机突然响了。她拿出手机一看，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。她犹豫了一下，按下接听键，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，语气冰冷：“是林晚吗？你婆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，对吧？想让她平安无事，就乖乖按我说的做……”
林晚的心猛地一沉，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。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张磊，又看了看怀里的朵朵，压低声音问：“你是谁？想干什么？”
“别管我是谁，”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阴狠，“明天早上十点，你一个人来城西的废弃工厂，不许告诉任何人，包括你丈夫。如果你敢报警，或者带其他人来，你就等着给你婆婆收尸吧……”
电话“咔哒”一声挂断，林晚握着手机的手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她看着重症监护室紧闭的大门，又看了看身边一无所知的张磊和女儿，心里充满了焦虑和恐惧。这个陌生男人是谁？他为什么要针对自己？明天去废弃工厂，等待她的会是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