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知道为什么我叫红毛狗吗？他突然问。
胖子愣了一下：因为......因为您身上全是红毛？
红毛狗摇摇头：因为我像狗.....而狗是最聪明的动物。它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咬人，什么时候该摇着尾巴。它们不像老鼠那样懦弱，也不像狼那么倔。狼宁死不屈，所以早就灭绝了。老鼠到处躲，所以每天过得提心吊胆。只有狗，明白什么时候该低头，摇尾巴。
胖子眨了眨眼，不太明白老大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。
我们不可能打得过陈远。红毛狗继续说道，但我们也不能离开北区。
那怎么办？
臣服。红毛狗说得很平静，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，陈远要北区，那就给他。但我们可以做他的狗。
胖子瞪大了眼睛：老大，您......
胖子张着嘴，半天合不拢。他跟着红毛狗混了五六年，从没听过老大说过这种话。
“老大，咱们……咱们真要给人当狗？”胖子声音发颤。
红毛狗站起身，走到窗边。窗外是北区破败的街道，几个赤犬团的成员正在巡逻，身后还跟着几个摆摊的商贩和他们的家眷。
“你看看外面。”红毛狗说，“咱们团里多少人？两百多口子。真正能打的不到一半，剩下的都是做小买卖的，拖家带口。真要跟陈远硬拼，赢了也是惨胜，输了就是灭门。就算侥幸赢了，接下来呢？东区的兄弟会、西区的黎明军团，哪个不是虎视眈眈？”
胖子不吭声了。他知道老大说得对。赤犬团不像黑蝎帮全是亡命徒，也不像铁皮会个个都是异能者。他们大多是北区土生土长的商贩，为了自保才抱团。真要去荒野上讨生活，用不了三天就得饿死一半。
“当狗怎么了？”红毛狗转过身，眼神平静，“当狗至少能活着。活着才能有饭吃，有地方睡。死了就什么都没了！”
他走到墙角，拿起一件还算干净的外套穿上，遮住满身的红毛。
“去，把团里管事的都叫来。”红毛狗说，“咱们商量商量，怎么个投降法。”
胖子愣愣地点点头，转身跑了出去。
红毛狗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，长长吐出一口气。他走到镜子前，看着镜子里那个满身红毛的自己。
“狗就狗吧。”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，“总比当死狗强。”
..........
铁皮会的据点，离水站最远，在一栋半塌的旧仓库里。
墙上全是补丁，风一吹就哐当响。
莫离坐在一个旧轮胎上，脸上的铁皮面具泛着冷光。
“消息都听说了？”莫离问。
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啐了一口，说道：“都听说了。那三尾阿丁还真是个废物.....”
“这‘远行商行’是要一口气吞掉整个北区啊。”旁边一个指尖跳动着电火花的女人冷声道。
“红毛狗那边什么动静？”莫离问。
“暂时还没有消息。不过他们人多，商贩也多，估计不敢硬碰硬。”
莫离冷笑一声，铁面具下的眼睛扫过众人：“红毛那货关键时刻怂的很，怕不是已经在想怎么摇尾巴了。”
那女人啐了一口：“哼，就是个垃圾，没骨气的东西！”
“骨气？”莫离敲扶手的手指停了，“骨气能当饭吃吗？能保住命吗？”
他站起身，铁椅子在地上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“但咱们毕竟跟那红毛狗不一样。”他走到车间中央，目光扫过每一张脸，“咱们都是异能者，去哪儿都能活。北区待不下去，大不了换个地方。荒野上，或者投奔别的势力，总有一口饭吃。”
有人小声问：“老大，您的意思是……撤？”
“撤？”莫离摇头道，“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。临走前，咱们干票大的！把北市抢了，能拿多少拿多少！有了物资，咱们去哪儿都硬气！”
这话一说出口，仓库里瞬间一静。
铁皮会拢共就三十来号人，个个都是刀头舔血的异能者，最弱的也是d级巅峰。
平日里在北区横着走，靠的就是这股子狠劲。
现在要撤，自然不能白白就这么走了。
“干！”膀大腰圆那汉子第一个吼出来，“他娘的，要走也得吃饱了再走！”
“对！吃饱了再走！”
“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！”
声音高高低低，杂在一起，像一群饿狼在低嚎。
莫离抬起手，示意众人安静下来。
“此事宜早不宜迟，今晚就动手。”他说，“北市那些商铺里好东西不少，到时能搬的，全部搬走。”
“那搬不走的呢？”有人问。
“搬不走的就地烧掉！”莫离说道，“一根毛都不给他们留下！”
莫离这话撂在地上，硬邦邦的，砸在仓库里嗡嗡响。
“烧？嘻嘻...”那指尖带电火花的女人舔了舔嘴唇，“这活儿我爱干。”
仓库里顿时活泛起来，刚才那点憋屈劲儿全化成了狠厉。三十几双眼睛在昏暗里闪着光，像夜里饿急了的狼。
“都听好了，”莫离说，“今晚子时，老地方集合。带足口袋，到时能装多少装多少。手脚都利索点，别他妈磨蹭。”
突然，有人问道：“老大，要是碰上远行商行的人，怎么办？”
莫离铁面具下的嘴角扯了扯：“碰上就干！咱们铁皮会什么时候怕过事？不过给我记住咯，咱们的目的是求财，不是拼命。捞够本就撤，别恋战！”
“明白！”
众人纷纷点头。
“行啦。散了，都去准备吧。”莫离挥挥手道。
众人应了声，陆续往外走，脚步声在空荡荡的仓库里回响。
莫离独自坐在铁椅子上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具边缘。
他知道这是在赌。
陈远既然能一夜之间灭了黑蝎帮，收拾他们这三十几号人也不会费多大劲。
可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，他实在不甘心。
北区这块肉，他啃了这么多年，临走了总得撕下一块肥的才对得起自己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