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的寒风裹着碎雪粒子，狠狠砸在教室的玻璃窗上，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，像是在敲打着冬日的节奏。可高二（3）班的教室里，却弥漫着一股暖融融的气息——林溪正趴在靠窗的课桌上，手里捏着一支红色的圆珠笔，帮苏晓晓修改表白草稿。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，留下细细的痕迹，她时不时抬头和苏晓晓小声讨论，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，眼尾弯成了好看的月牙。
“这里可以改得更真诚点，”林溪指着草稿上“愿与君共赴星河”的句子，笔尖轻轻点了点纸页，“不用写这么多华丽的词，你就说和他一起聊《三体》时，听他讲‘黑暗森林法则’有多着迷；说一起看科幻电影时，他帮你挡掉前排晃动的脑袋有多贴心——这些小事比漂亮话更打动人。”
苏晓晓赶紧凑过去，盯着草稿纸连连点头，手里的铅笔在纸上飞快地记着，眼睛亮晶晶的，像藏了两颗小星星：“还是林溪你厉害！我之前写的都像从网上抄的模板，干巴巴的，改完之后感觉全是我和学长的回忆，一下子就不一样了！”
两人聊得格外投入，连教室后门处多了个人影都没察觉。陆知行拎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，站在后门的阴影里，已经看了好一会儿。他今天特意早起了十分钟，绕路去校门口那家最火的早餐店，排队买了林溪最爱的荠菜馅包子——那家店的包子每天限量，去晚了根本抢不到。他本来想偷偷把包子放在林溪桌上，给她一个惊喜，可刚走到门口，就看到林溪对着苏晓晓的草稿笑得温柔，连头都没抬一下，眼里好像只有那几张写满字的纸。
陆知行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气，像是被谁泼了点火星，“噌”地就烧了起来。手里的包子还带着温度，可他却觉得那暖意顺着指尖慢慢凉了下去。他皱着眉，抬脚走进教室，脚步比平时重了些，把包子往林溪的课桌上一放，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：“给你的，刚买的，再不吃就凉了。”
林溪这才抬头看到他，眼睛瞬间亮了亮，像看到了喜欢的糖果的小孩。她拿起一个包子，咬了一大口，荠菜的清香混着肉汁在嘴里散开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：“好好吃！陆知行你也太好了吧，居然记得我爱吃这家的荠菜包子！上次我就提了一句，没想到你真的记着了！”
可陆知行没像平时那样跟着笑，反而双手抱在胸前，盯着她手里的表白草稿，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爽：“又在帮苏晓晓忙？她追陈屿学长的事，你比她自己还上心。从分析喜好到挑礼物，现在连表白草稿都要逐字改，你什么时候对我的事这么用心过？”
苏晓晓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，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，赶紧把桌上的草稿纸叠好，放进书包里，小声说：“那我先回座位啦，林溪，改好的草稿我等会儿再来拿，不打扰你们了。”说完，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，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座位，还不忘偷偷回头看了一眼——只见陆知行皱着眉，林溪则一脸茫然，两人的气氛僵得像结了冰。
林溪咬着包子，看着陆知行紧绷的脸，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些，有点摸不着头脑：“怎么了？谁惹你生气了？你这语气，像是我欠了你什么似的。”
“我没生气，”陆知行别过脸，看向窗外的雪景，可没过两秒，又忍不住转回来，目光死死盯着她手里还没放下的草稿纸，“我就是觉得，你对别人的事太上心了。苏晓晓追学长，你帮她分析得头头是道，连学长怕烫、喜欢用按动笔都记得；她写个表白草稿，你改了一遍又一遍，连标点符号都要斟酌。那我呢？上次我问你那道解析几何题，你就说你忙，让我自己先琢磨，最后还是江翊帮我讲的。”
林溪愣了一下，手里的包子差点掉在桌上。她看着陆知行眼底的委屈，还有微微泛红的耳朵，突然反应过来——这家伙，居然是吃醋了。她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，放下手里的包子，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，语气带着点调侃：“你吃什么醋啊？苏晓晓是我朋友，她第一次追人，紧张得晚上都睡不着，我帮她一把怎么了？而且上次你问我题的时候，我不是在帮你整理竞赛要用的错题本吗？后来我不是也抽时间给你讲了吗？你怎么还记仇啊？”
“那不一样，”陆知行的耳朵更红了，却还是梗着脖子，不肯服软，“你帮她的时候，笑得比帮我时甜多了。刚才我站在门口半天，你连余光都没扫到我，眼里只有她的表白草稿，好像我就是个透明人。”他越说越委屈，声音都有点发闷，像只被抢走了骨头的小狗，耷拉着脑袋，连平时亮晶晶的眼睛都没了神采。
林溪看着他这副模样，心里又好笑又心软。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得很精致的小盒子——盒子是浅蓝色的，上面系着一根白色的丝带，还贴了个小小的篮球贴纸。她把盒子递到陆知行面前，语气软了些：“喏，给你的。本来想等你下周末生日再送，现在提前给你了，省得你总觉得我偏心。”
陆知行愣了一下，疑惑地接过盒子，手指轻轻解开丝带，打开盖子——里面躺着一支黑色的钢笔，笔身上刻着他名字的首字母“LZx”，旁边还刻了一个小小的篮球图案，篮球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。他的眼睛瞬间亮了，像被点亮的灯泡，拿起钢笔翻来覆去地看，连手指都有点发颤：“这是……给我的？你什么时候买的？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一支新钢笔？”
“上次陪苏晓晓去文具店挑按动笔的时候，看到这支钢笔觉得很适合你，就买了，”林溪笑着说，“你不是跟我抱怨过，之前的钢笔漏墨，写作业的时候总把本子弄脏吗？我特意让老板在笔身上刻了篮球图案，知道你喜欢打篮球。本来想生日那天，再把我整理好的竞赛错题本一起给你，现在看来，得提前拿出来了。”
陆知行捏着钢笔，手指反复摩挲着笔身上的篮球图案，心里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，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暖意，像被冬日的阳光裹住了似的。他挠了挠头，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，声音也软了下来：“我……我刚才不是故意凶你的，就是看到你总围着苏晓晓转，心里有点不舒服，有点吃醋。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小心眼，可我就是忍不住……”
“我知道，”林溪忍着笑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你啊，多大的人了，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吃醋。我们都是朋友，我帮苏晓晓，也没忽略你啊。你看，你爱吃的荠菜包子我记得，你需要的新钢笔我记得，连你竞赛要用到的错题本我都帮你整理好了——我什么时候偏心过？”
陆知行的脸更红了，赶紧拿起桌上的包子咬了一大口，含糊不清地说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，我下次不吃这种没意义的醋了。对了，苏晓晓的表白草稿改好了吗？要不要我也帮着看看？我看电视里表白都要浪漫点，比如买束花，或者找个好看的地方，光有草稿可不行。”
林溪看着他瞬间从“吃醋小别扭”切换到“出谋划策小能手”模式，忍不住笑出了声：“你不是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吗？怎么现在又主动要帮忙了？刚才是谁说我对别人的事太上心的？”
“那不是看你上心嘛，”陆知行嘟囔着，手里却小心翼翼地把钢笔放进了笔袋最里面的位置，还特意拉上了拉链，生怕把笔碰坏了，“而且苏晓晓也是我们朋友，她能追到陈屿学长，我们也能跟着开心啊。对了，我还知道学校后面有个小花园，冬天的时候会开腊梅，雪落在腊梅上，黄的花、白的雪，特别好看，让她去那里表白肯定行！我昨天路过的时候还特意看了，腊梅开得正旺呢！”
林溪点了点头，从抽屉里拿出苏晓晓的表白草稿，摊在桌子上，和陆知行一起讨论起来。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两人身上，把陆知行的侧脸染得暖暖的，他手里捏着那支新钢笔，时不时在草稿纸上画几笔——虽然画的都是歪歪扭扭的小花和爱心，连线条都画不直，却看得出来格外认真，像是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任务。
下午自习课的时候，苏晓晓犹豫了半天，还是鼓起勇气走到林溪的座位旁，小声问：“林溪，我的表白草稿改好了吗？”她的目光偷偷扫过旁边的陆知行，有点害怕他还在生气。
没想到陆知行先抬起头，脸上没了早上的不爽，反而一脸热情地说：“改好了改好了！我跟林溪一起帮你改的，还帮你想了表白的地方——学校后面的腊梅园，冬天开得可好看了，你去那里表白，陈屿学长肯定会答应的！”
苏晓晓愣了一下，随即眼睛一亮，惊喜地说：“真的吗？腊梅园听起来就很浪漫！陆知行，你也帮我啊？谢谢你！”
“那当然，”陆知行挺起胸膛，装作一脸淡定的样子，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，“我们都是朋友，帮你是应该的。我跟你说，表白的时候除了读草稿，还可以带个小礼物，比如你之前买的多肉植物，陈屿学长不是喜欢养多肉吗？送这个肯定合他心意！”
苏晓晓连连点头，把草稿纸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，激动地说：“太好了！谢谢你们俩！等我表白成功了，一定请你们吃大餐！去学校门口那家最好的火锅店，我请客！”
“没问题！”陆知行立刻答应，还不忘转头看向林溪，眼里满是得意，好像在说“你看，我也帮了大忙，你没白疼我”。
林溪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，忍不住笑了。她知道，陆知行虽然偶尔会吃醋，会耍点小别扭，却总是刀子嘴豆腐心，不管是对她，还是对身边的朋友，都格外真诚，愿意把自己的真心掏出来对待别人。
放学的时候，雪已经停了，夕阳把天边染成了淡淡的橘红色，路边的积雪被夕阳照得闪闪发光，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子。陆知行和林溪一起走在回家的小路上，空气里满是清冷的甜味，还夹杂着一丝腊梅的清香。陆知行手里拿着那支新钢笔，时不时拿出来看看，嘴角一直挂着笑，连走路都比平时轻快了些。
“对了，”陆知行突然想起什么，停下脚步，转头看向林溪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下周陈屿学长竞赛结束，苏晓晓要去腊梅园表白，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布置一下？比如买点粉色的气球，或者挂点小灯串，晚上亮起来肯定特别浪漫。我还可以帮你们望风，要是有人路过，我就提醒你们！”
“可以啊，”林溪笑着点头，“不过要先问苏晓晓愿不愿意，别我们好心办坏事，给她添麻烦。”
“我知道，”陆知行说，“我明天一早就去问她！对了，林溪，你觉得苏晓晓这次能成功吗？陈屿学长那么温柔，应该会答应吧？”
“肯定会的，”林溪看着远处的夕阳，语气笃定地说，“苏晓晓那么真诚，为了追陈屿学长，做了那么多准备，陈屿学长也很喜欢她，每次提到她的时候，眼里都有光，他们肯定能在一起的。”
陆知行点了点头，心里突然觉得，帮苏晓晓忙也挺好的——不仅能让林溪开心，还能看到朋友收获幸福，而且，他还能趁机和林溪一起准备布置腊梅园，一起讨论表白的细节，想想就觉得很开心。
他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溪，夕阳落在她的发梢，把她的头发染得微微泛棕，风轻轻吹起她的刘海，露出光洁的额头，嘴角的笑容温柔又好看。陆知行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，他赶紧别过脸，假装看路边的雪景，可没过两秒，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——他觉得，和林溪一起讨论朋友的事，一起走在雪后的小路上，一起分享手里的热包子，比吃再多好吃的东西都开心。
腊月的风依旧寒冷，可陆知行的心里却暖暖的，像揣了个小太阳。他捏着口袋里的钢笔，暗暗下定决心——以后再也不吃这种没意义的醋了，他要像林溪一样，真诚地对待每一个朋友，也要好好守护和林溪之间的友谊。当然，要是能和林溪一起做更多有趣的事，比如一起去看腊梅，一起整理竞赛资料，一起走在放学的路上，那就更好了。
两人并肩走在雪后的小路上，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，像一幅温暖的画。陆知行时不时跟林溪讲班里的趣事——比如谁上课偷偷吃零食被老师发现，谁的作业抄错了题目闹了笑话；林溪偶尔笑着回应，偶尔指着路边枝头的腊梅让他看，偶尔递给他一颗糖。空气中满是轻松又温馨的气息，连冬日的寒风，都好像变得温柔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