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砾带的风裹着细沙，打在“磐石”聚居点的合金大门上，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。林野推开大门时，天边的最后一丝霞光刚被夜色吞没，聚居点里亮起了零星的应急灯，暖黄的光透过窗户，映在居民们疲惫却安心的脸上——他们还不知道，峡谷里那场爆炸，只是危机的序幕。
“林师傅，怎么样？找到xc实验室了吗？”守在门口的护卫立刻迎上来，眼里满是期待。林野点点头，刚想开口，就看到阿夏扶着老张走了进来——老张的腿在逃跑时被碎石划伤，鲜血已经浸透了包扎的布条，脸色苍白得像纸。
“先把老张送去医疗站，再通知所有居民，明天早上在核心机房外集合，有重要的事要宣布。”林野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，连续两天的奔波让他眼底布满红血丝，但他不敢歇——实验室的坍塌虽然暂时解决了眼前的危机，可自主繁殖的铁骸群仍是悬在聚居点头顶的利剑。
医疗站里，医生正在给老张处理伤口，酒精擦拭伤口的刺痛让老张忍不住龇牙，却还是硬撑着问：“实验室里到底是什么情况？那些铁骸群真的会自主繁殖吗？”
林野坐在旁边的木凳上，掏出那半块失去光泽的xc-731芯片，放在桌上：“不仅会繁殖，还会进化。实验室的控制台显示，它们已经更新过一次程序，现在的银蓝色外壳只是第一步，以后可能会出现更难对付的类型。”
阿夏蹲在旁边，整理着从实验室带回来的图纸——大部分图纸都在爆炸中被烧得残缺不全，只剩下几张还能看清机械结构的，上面画着的铁骸群关节处，竟有类似人类骨骼的活动轨迹，看得她心里发毛：“林哥，你说这些铁骸群会不会越来越像……活物？”
林野没有回答，只是拿起一张图纸仔细看——图纸右下角的角落，有一行极小的字迹，之前被灰烬盖住，现在才显露出来：“基于旧世界生物基因改造……”后面的字迹被烧得只剩焦黑的痕迹，可仅有的几个字，已经让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。
生物基因改造？铁骸群不是纯粹的机械？林野捏着图纸的手指微微用力，纸张边缘被攥得发皱。如果这是真的，那铁骸群的威胁远比他想象的更大——机械可以用强光和电流对付，可掺了生物基因的机械，谁知道会有什么诡异的能力？
“林哥，你看这个！”阿夏突然举起一张图纸，上面画着一个类似信号塔的装置，旁边标注着“铁骸群信号接收器”，“这是不是说，除了实验室，还有别的地方有控制铁骸群的装置？”
林野凑过去一看，心脏瞬间沉了下去——图纸上的信号塔旁边，有一个熟悉的标记，和他之前在锈带坟场看到的金属穹顶图案一模一样！也就是说，锈带坟场的控制室里，不仅有冷却系统，还有一个隐藏的信号接收器，而他们之前竟完全没发现。
“必须再去一趟锈带坟场。”林野猛地站起身，椅子被带得向后滑了半米，“那个信号接收器不毁掉，铁骸群还会源源不断地出现，聚居点永远不得安宁。”
“可你的身体……”阿夏看着林野肩上还在渗血的绷带，眼里满是担忧。林野摇摇头，伸手拿起桌上的改装扳手：“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，明天集合完，我就出发，你留在这里，帮医生照顾老张，再检查一遍能源塔的线路，防止还有金属碎屑残留。”
第二天早上，核心机房外挤满了居民，孩子们被大人抱在怀里，眼里满是好奇，而大人们的脸上，更多的是不安。林野站在台阶上，手里举着那半块xc-731芯片，将实验室的发现和铁骸群的威胁一一告诉大家，最后，他举起那张画着信号塔的图纸：“锈带坟场还有一个信号接收器，只要毁掉它，铁骸群的繁殖速度就会变慢，我们才有时间准备应对措施。”
人群里立刻响起了议论声，有人担心林野的安全，有人提议派护卫一起去，还有人小声说着“要不我们搬走吧”，却被旁边的人狠狠瞪了一眼——“磐石”聚居点是他们在烬土上唯一的家，没人愿意轻易放弃。
“我跟你去！”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，人群分开一条路，一个穿着工装的少年走了出来，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磨得发亮的螺丝刀，脸上带着倔强，“我跟着林师傅学了三个月机械维修，能帮上忙！”
少年叫阿凯，是聚居点里最年轻的学徒，平时沉默寡言，却总在林野检修设备时跟在后面，认真记着笔记。林野看着他，想起了第一次跟着师傅学习时的自己，犹豫了片刻，最终点了点头：“好，你跟我去，但必须听我的指挥，不能擅自行动。”
出发前，阿夏把一个沉甸甸的背包递给林野，里面装着备用的强光探照灯、绝缘胶带、压缩饼干，还有一瓶她连夜熬的草药——“这能止血消炎，你带上，一定要平安回来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，却还是努力挤出笑容，“能源塔我会看好的，等你回来教我组装新的核心。”
林野接过背包，拍了拍她的肩膀，没有多说什么——在烬土上，“平安回来”这四个字，比任何承诺都重。
锈带坟场比上次来时更显荒凉，坍塌的机甲残骸在风中发出“吱呀”的声响，像是在诉说着曾经的战争。林野和阿凯猫着腰，沿着上次的路线往金属穹顶走，手里的检测仪时刻监测着周围的能量波动——屏幕上的数值很平稳，没有铁骸群的信号，这让他们稍微松了口气。
金属穹顶下的通风管道里漆黑一片，林野掰动荧光棒，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。走了大约十分钟，他们终于到达了控制室——里面和上次离开时一样，桌椅翻倒在地，控制台的屏幕碎裂不堪，唯一不同的是，控制台的下方，多了一个隐蔽的金属盖板，上面刻着和图纸上一样的信号塔标记。
“就是这里了。”林野掏出撬棍，小心翼翼地撬开盖板——里面果然有一个巴掌大的装置，上面插着一块完整的xc-731芯片，指示灯正亮着微弱的绿色，不断向外发送着信号。
阿凯凑过来，看着装置上的芯片，小声问：“林师傅，我们直接把芯片拔下来就行了吗？会不会触发什么机关？”
林野摇摇头，掏出检测仪贴在装置上——屏幕显示没有连接其他设备，只有一个独立的电源。“应该不会，但为了保险起见，我们先切断电源。”他说着，用螺丝刀小心地撬开装置的外壳，找到电源线路，用绝缘胶带缠紧——指示灯瞬间熄灭，信号彻底中断。
“成功了！”阿凯忍不住低呼出声，眼里满是兴奋。林野也松了口气，刚想把装置收进背包，突然听到通风管道里传来“滋滋”的金属摩擦声——是铁骸群的声音！而且不止一只，从声音判断，至少有五只！
“快躲起来！”林野一把拉过阿凯，躲到翻倒的桌子后面。控制台的屏幕碎片反射出外面的景象——五只银蓝色的铁骸正从通风口爬进来，它们的体型比上次遇到的更大，机械臂末端的钢爪上，竟缠着几缕黑色的絮状物，和供水站过滤器里的一模一样！
“它们怎么会来这么快？信号不是已经切断了吗？”阿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，紧紧攥着手里的螺丝刀。林野皱着眉，目光落在铁骸群的光学传感器上——这次的红光比之前更亮，而且还在不断闪烁，像是在互相传递信息。
“它们可能已经不需要信号控制了，进化出了自主寻找目标的能力。”林野的声音压得很低，从背包里掏出强光探照灯，“等会儿我打开探照灯，你趁机从通风管道跑出去，往聚居点的方向跑，不要回头，我会跟上你。”
“不行！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！”阿凯立刻摇头，眼神坚定，“我跟你一起对付它们，你教过我，机械的弱点在关节处，我们可以攻击它们的关节！”
林野看着他倔强的眼神，心里涌起一股暖流——在烬土上，最珍贵的不是能源和水，而是这种愿意并肩作战的信任。他点点头，握紧手里的改装扳手：“好，那我们就一起上！你负责左边的两只，攻击它们的膝关节，我对付右边的三只，记住，一定要快，不能给它们反应的时间！”
阿凯用力点头，握紧了手里的螺丝刀。林野深吸一口气，猛地打开强光探照灯——强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控制室，铁骸群的动作顿了顿，光学传感器的红光暗了几分。
“上！”林野大喊一声，拿着改装扳手冲向右边的铁骸群。最前面的那只铁骸反应过来，机械臂狠狠砸向他——林野侧身躲开，扳手狠狠砸在它的膝关节处，“哐当”一声，关节处的金属板被砸出一个坑，铁骸的动作瞬间变得僵硬。
阿凯也冲了上去，手里的螺丝刀狠狠扎进左边那只铁骸的膝关节——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，却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。铁骸转身扑向阿凯，林野趁机绕到它的身后，扳手再次砸在它的关节处，这次，关节处的金属板彻底断裂，铁骸瘫倒在地，再也无法动弹。
两人配合着，很快就解决了三只铁骸，但剩下的两只变得更加凶猛，机械臂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，林野的胳膊被钢爪划了一道口子，鲜血瞬间流了出来。
“林师傅，你的胳膊！”阿凯大喊着，想冲过来帮忙，却被另一只铁骸缠住，无法脱身。
林野咬着牙，不顾胳膊的疼痛，再次冲向铁骸——他知道，必须尽快解决它们，不然等更多的铁骸赶来，他们就真的走不了了。就在这时，他看到铁骸的背部有一个细微的接口，和能源塔的接口有些相似——那会不会是它们的能源核心所在？
林野没有犹豫，绕到铁骸的身后，将改装扳手的尖端插进接口处，用力一撬——“滋啦”一声，火花四溅，铁骸的动作瞬间停止，光学传感器的红光彻底熄灭，瘫倒在地。
剩下的最后一只铁骸看到同伴被解决，变得更加疯狂，机械臂朝着阿凯狠狠砸去——林野立刻冲过去，将阿凯推开，自己却被机械臂砸中了肩膀，之前的伤口再次裂开，疼得他眼前发黑。
“林师傅！”阿凯大喊着，捡起地上的强光探照灯，对准铁骸的光学传感器——强光让铁骸的动作顿了顿，林野趁机爬起来，将扳手插进它的能源接口，用力一撬——铁骸终于瘫倒在地，控制室里恢复了平静。
两人靠在墙上，大口喘着气，身上布满了伤口和灰尘，却都露出了笑容。林野看着阿凯，眼里满是欣慰：“你做得很好，以后，你也是一名合格的机械师了。”
阿凯用力点头，眼里闪着光。两人收拾好背包，沿着通风管道往回走——虽然经历了一场恶战，但毁掉了信号接收器，至少为聚居点争取了时间。
走出锈带坟场时，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。林野看着远方的“磐石”聚居点，心里默默想着：只要还有人愿意守护，只要文明的火种还在燃烧，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，他们都能在这片烬土上，继续走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