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煌的右手还在颤。
那道电弧比刚才稳定了些，不再忽明忽灭。他盯着指尖，慢慢将电流压进地面接口。信号反馈回来，在他脑中形成一段断续的波形图。墙体深处有东西在震动，频率极低，像是某种设备仍在运行。
“没彻底死。”他说。
艾德琳睁开眼，掌心贴着地板。她没用灵能抑制项圈，直接让感知顺着金属板蔓延出去。一股微弱的能量流在东侧走廊尽头盘旋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，无法逸散。
“办公室。”她说，“首领生前最后停留的位置。”
凯莉斯靠在支架上，抬手抹去嘴角的血。她的预知能力还没恢复，但灵魂绑定让她能捕捉到雷煌磁场中的波动。她闭眼，顺着那股熟悉的频率延伸意识，眼前闪过一道画面——一张金属桌，抽屉半开，里面是黑色芯片盒。
“暗格。”她低声说，“三层锁。”
神秘人拖着左腿走过来，把探测线插进墙缝。屏幕亮了一下，随即跳出红色警告：生命信号模拟准备就绪。他抬头看向雷煌。
“可以试。”
雷煌点头，用断裂的增幅器残件撬开办公室门框。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，缓缓滑开。房间不大，中央是一张厚重的合金办公桌，背后墙上挂着一块烧焦的控制面板。桌上没有文件，只有几个空插座和一处凹陷的指纹识别区。
他蹲下身，检查桌底边缘。一道细缝横贯侧面，手指按上去毫无反应。他回头。
“物理触发会引爆残留炸药。”
艾德琳站起身，走到桌前。她抬起手，灵能凝聚成丝，轻轻探向缝隙。刚触到边缘，空气中突然泛起一圈涟漪，数据自毁程序启动的提示在虚空中闪现一瞬，又被强行压制。
“它察觉了。”她说。
凯莉斯咬牙，将手掌覆在雷煌右肩。两人之间的量子共振立刻展开，她的意识顺着磁场波动潜入桌面系统。图像在她脑海中浮现——一个双层加密的存储舱，外层是生物锁，内层是动态语义屏障。
“我进去。”她说。
雷煌调整呼吸，将体内残余电能集中到右臂。电流沿着皮肤表面游走，形成一层薄而稳定的磁场掩护。凯莉斯闭眼，意识剥离现实，滑入数据流。
三秒后，她猛地咳出一口血。
“拿到了。”
神秘人立即上前，将便携解码器接入桌底隐藏端口。一段视频文件开始加载，画面扭曲几下后清晰起来。
影像中是一间密闭实验室，墙壁刻满符文。一群身穿灰袍的人围着中央平台，平台上躺着一头生物——外形类似能量巨兽，但体型更大，体表覆盖着不断变换的符号。一名戴鸦喙面具的人站在旁边，手中拿着一支发光的注射器，正注入某种液体。
文字记录同步弹出：
【实验编号x-7】
【目标：稳定亚空间实体与物质界融合率】
【当前成功率：12.3%】
【失败代价：局部星域崩塌，三十七个殖民地瞬间湮灭】
画面切换。
一艘运输舰停靠在轨道站，舱门打开，数十个密封容器被机械臂搬运下来。每个容器都标有“第七哨站”字样。背景中，一座巨大的环形建筑正在施工，顶部悬浮着旋转的符文阵列。
“这不是孤立行动。”艾德琳说。
雷煌盯着屏幕，手指收紧。他知道那种符文阵列意味着什么——维度锚点。一旦完成，就能撕开永久通道。
“他们在建桥。”他说。
神秘人调出另一份文件，是协议扫描件。纸面上的文字模糊不清，但图像部分清晰可见：一方是首领的签名纹章，另一方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标志——衔尾蛇缠绕齿轮，下方写着一行小字：“以秩序之名，共赴终焉。”
“合作。”他说，“不是命令链，是平级协议。”
凯莉斯再次闭眼，试图回溯更多画面。她的水晶骨翼裂纹中渗出血珠，但她没停下。记忆碎片浮现——第七哨站内部，鸦喙面具人走进一间密室，墙上挂着一幅星图，某个坐标被红光标记。那里原本有一颗恒星，现在只剩一片黑暗空洞。
“那里已经没了。”她睁开眼，“实验成功过一次。”
房间里安静下来。
雷煌站起身，走到办公桌后。他用手肘撞开抽屉隔板，里面藏着一个金属盒。盒子没有通电，纯机械结构。他试着用导线短接锁芯，失败两次后，第三次成功弹开盖子。
里面是两份纸质文件。
第一份是实验日志副本，提到“基因种子变异过程已完成初步验证”，并标注了三个备用实验场坐标。第二份是任务简报，写着：“确保指挥中心陷落后，Ω-9协议自动激活，资源移交不可中断。”
“我们打掉的只是前哨。”艾德琳说。
神秘人把所有资料拷贝进双层屏蔽容器，封口锁死。他把容器放在身前，自己靠墙坐下，保持警戒姿势。
雷煌看着手中的纸页，忽然发现边缘有一行手写注释，墨迹很淡，像是匆忙写下：
“他们不要毁灭，他们要转化。”
他抬头。
“这不是为了破坏。”
“是为了改变规则。”
艾德琳伸手接过文件，快速扫视。她的目光停在基因种子那段描述上。那种变异方式，不是单纯的腐化，而是有目的的重构——把人类、灵族、机械全部打碎，再按照某种新模板重新拼合。
“这不是混沌。”她说，“这比混沌更危险。”
凯莉斯抬起手，将最后一段预知画面刻进水晶残片。画面定格在第七哨站深处，那个红光标记的坐标上方，浮现出一行倒计时数字。
00:47:23
然后归零。
雷煌把纸页折好，塞进衣领内侧。他的右手还能传导电流，但左臂依旧麻木。他靠着控制台边缘，视线落在屏蔽容器上。
“这些东西不能丢。”
神秘人点头，检查容器密封性。他的探测线只剩半截，但足够维持本地监控。他把终端残骸堆在门口，做成简易障碍。
艾德琳盘膝坐下，重新展开灵能感知范围。百米内没有活动迹象，但她不敢放松。刚才那段视频里的生物，哪怕只有一只逃出来，也足以摧毁整支舰队。
凯莉斯闭上眼，喘息变得急促。强行使用预知让她伤势加重，但她知道不能停。下一个画面随时可能浮现。
雷煌低头看自己的手。
电流再次跳动。
这一次，持续了五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