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煌的指尖还在跳动电弧，蓝白光蛇沿着岩壁爬行。他没回头看身后，只把左手往下一压。电流顺着裂缝钻进天花板，晶尘网络瞬间过载，轰的一声炸开。碎石如雨砸落，堵住了斜坡入口。
第一具机械战士刚转过拐角，就被崩塌的岩层埋了半身。后面的金属脚步声戛然而止。
“走。”雷煌低喝。
艾德琳没有回应，她已经跃向左侧裂隙。她的动力甲在狭窄通道中划过一道残影，肩部绿渍随着动作微微发亮。她落地时单膝触地，右手迅速扫过前方地面，灵能探针无声释放。
三秒后，她抬手，两指并拢指向深处。
左边安全。
雷煌跟上，左臂伤口仍在渗血。血滴落在黑色涂层上，发出轻微的嘶响。他不管这些，脚底猛然爆发一股电流，整个人如弹射般冲出。他的推进方式变了，不再是持续放电，而是短促脉冲——每一次踏地都像引爆一颗微型雷管，蓝白电光在靴底炸开又熄灭。
他们开始提速。
通道倾斜加剧，岩层夹角越来越小。某些段落必须侧身才能通过。雷煌用右眼扫描前方，视野里全是灰蓝色的数据流。裂缝中有能量残流窜动，像是废弃电路里的余波。他调整磁场频率，避开那些干扰带。一旦接触，电流就会流失，身体负担会加重。
艾德琳走在前头，呼吸节奏变快。她的灵能感知网缩到十五米，每隔五秒才激活一次。每次扫描结束，项圈边缘都会泛起一层热意。她没去碰它，只是用手指在面甲内侧轻敲两下——这是新的信号，表示“路径稳定”。
雷煌点头。
他们穿过一段塌陷区，头顶悬着断裂的金属支架。一根导线垂下来，连着一块残破控制板。雷煌瞥了一眼，上面的符文正在缓慢闪烁，像是某种自检程序还未完全关闭。
他加快脚步。
前方出现岔路，三条裂隙呈放射状延伸。艾德琳停下，闭眼。灵能探针向前铺展，但刚进入中央通道，信号就扭曲了。墙上的古老符文在干扰她，频率错乱，反馈回来的画面像是被撕碎的镜像。
她睁开眼，摇头。
右边有陷阱，地面不稳定。
中间被干扰严重，无法判断。
只剩左边。
她抬手示意方向，正要迈步，雷煌突然伸手拦住她。
他的左臂猛地绷紧，旧疤再次发红。伏尔康血脉在共振，比刚才更剧烈。他靠在岩壁上，右手按住胸口，心跳快得不像人类该有的节奏。
“怎么了？”艾德琳问。
“她在动。”他说。
不是语言，也不是画面。是一种牵引，从体内深处传来。凯莉斯的存在感忽然清晰了一瞬，随即又模糊下去。那感觉像是一根细线，随时会断。
艾德琳立刻启动灵能，这次她冒险提升了敏感度。项圈温度上升，但她不管。她在杂乱的能量场中搜寻，终于捕捉到一丝波动——微弱、断续，但频率熟悉。
是凯莉斯的灵能印记。
“你还感应得到？”她问。
雷煌闭着眼，点头。“她在往下沉。不止是物理位置……是维度层面。”
艾德琳沉默一秒。“他们正在抽取她。”
“那就不能停。”
雷煌撑直身体，脚底再次爆发电流。这一次，他没有压制体内的躁动。伏尔康基因种子在血管里燃烧，推动着他向前。他的步伐变得更大，每一步都带着震颤，仿佛整条通道都在为他让路。
艾德琳紧跟其后。
他们冲进左侧裂隙，通道骤然变宽。岩壁上有规律排列的凹槽，里面嵌着暗色晶体。那些晶体本该发光，现在却一片死寂。只有最深处的一块还在微闪，像是残留的最后一丝能量。
雷煌扫了一眼就没再看。
他知道这不是照明系统，是束缚装置的一部分。这种结构他在其他实验场见过，用来锁住高阶灵能者。晶体失效，说明系统已经失控，或者……有人故意切断了供能。
谁干的？
他不想深究。现在唯一重要的是前进。
通道开始向下螺旋延伸，坡度接近六十度。艾德琳抓住岩壁凸起处借力，雷煌则直接踩着电光滑行。他的护甲接缝处血迹已经发黑，但动作没有迟滞。
突然，艾德琳停下。
她的项圈发出一声轻鸣，表面浮现细密裂纹。刚才那次高强度扫描触发了审判庭的限制机制。她咬牙，强行压制反噬，手指在面甲内侧快速划动，重新校准灵能输出模式。
雷煌察觉到她落后了半步。
“还能撑？”他问。
“能。”她说，“别管我。”
雷煌没再说什么。他知道她不会停下。
他们继续深入。
通道尽头出现一道金属闸门，半塌在地。门框上刻着编号：K-7x。和之前那块身份牌一样。
雷煌跨过门槛，没有停留。
里面是另一段裂隙，比前面更窄。岩层间能看到裸露的管线，有些还在漏电，火花时不时迸出。空气中有一股金属烧焦的味道。
艾德琳突然抬手。
前方十米，地面有一道裂口，宽度刚好够人通过。但裂口下方看不到底，只有微弱的红光从深处透上来。
她蹲下，用匕首尖试探性地戳了下边缘。
岩石松动。
这不是自然裂缝，是人为切割的逃生通道。但结构极不稳固，稍重的压力就会引发二次塌陷。
雷煌站在她身后，看着那道红光。
“下面通哪里？”
艾德琳闭眼，最后一次释放灵能探针。信号勉强穿透三十米深度，传回模糊影像——一个圆形空间，中央有悬浮平台，四周布满符文柱。
她睁开眼。“是牢房层。”
雷煌盯着那道裂缝。
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凯莉斯就在下面。
但他也知道，这地方不能硬闯。一旦失足，不只是摔下去那么简单。那种红光……是亚空间渗漏的征兆。掉进去的人，要么疯，要么被吞噬。
“怎么下去？”
艾德琳没回答。她正在计算最佳落点。她的项圈越来越烫，额头渗出汗珠。
雷煌抬起左手，电流在指间跳跃。他没有贸然行动，而是将电弧轻轻甩向裂缝边缘。电流顺着岩壁爬行，测试承重节点。
三处支撑点还算牢固。
他记下位置。
正要开口，左臂突然一阵剧痛。旧疤完全裂开，血顺着手指滴落。一滴血落入裂缝，刚接触到红光，立刻蒸发成黑烟。
他咬牙。
“你撑不住了。”艾德琳说。
“还差一点。”他说，“只要再往前一点。”
艾德琳看着他。她知道他在强撑。伏尔康血脉正在反噬，每一次使用力量都在消耗他的生命。
但她也知道，他不会回头。
她站起身，走到裂缝边缘。
“我先下去探路。”
“不行。”雷煌抓住她手腕，“太危险。”
“那就一起跳。”她说，“找最近的落点，同时落地，分散冲击。”
雷煌盯着她的眼睛。
一秒后，他点头。
两人退后三步，调整呼吸。
艾德琳最后一次检查灵能状态，项圈裂纹扩大，但她不再压制。
雷煌将电流集中在双脚，准备在落地瞬间释放缓冲力场。
他们对视一眼。
然后同时起跳。
身体穿过裂缝，向下坠落。风在耳边呼啸，红光越来越亮。
雷煌看到下方平台的轮廓。
他还看到，在平台中央，那个被锁链吊着的身影动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