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计时还在继续。
00:01:24
雷煌站在护盾前，左手还举着。他的手臂外层已经发黑，边缘卷曲，露出里面的线路和管子。电流时不时闪一下，发出噼啪声。他没动，眼睛盯着那层红光。护盾每次吸收能量，都会变得更亮更强。
空气里有烧焦的味道和冷却液的气味。平台四周都是碎块，有些还在冒烟。远处的警报停了，只剩下机器低沉的嗡嗡声。
艾德琳倒在一边，胸口凹下去一块，肋骨断了。她身上原本发光的金线现在全暗了。她没死，但呼吸很弱，每吸一口气都带着杂音。她的手抓着静默之环的碎片，手指发白，指甲缝里有血。
凯莉斯跪在地上，翅膀断成几截，散在脚边。断裂的地方露出骨头和神经。最后一片完整的翅膀插进地面，轻轻抖动。她闭着眼，额头流血，血顺着脸往下流，在下巴上挂着一滴。
雷煌走过去，蹲下，把手放在她肩上。
“醒。”
凯莉斯睫毛一抖，闷哼一声，睁开眼。她看了雷煌一眼，声音沙哑：“你还活着。”
“你也活着。”雷煌说，“起来干活。”
他扶她站起来，动作很慢。凯莉斯靠着他，左腿拖着走，每一步都有骨头摩擦的声音。她没喊疼，只是咬牙忍着。两人慢慢走到艾德琳身边。雷煌弯腰，把她扶起来，靠在装置旁边。艾德琳头歪着，眼皮跳了一下。
“还能用灵能吗？”雷煌问。
艾德琳抬起右手，掌心向上。指尖冒出一点蓝光，很快灭了。
“够了。”雷煌说，“我需要你再查一次护盾后面的信号。只看能量传输的那一根线。”
艾德琳咬牙，手指在空中划动。她的神经接口开始发热，冒出小火花，皮肤下的导管变红，温度升高。她身体一震，嘴角流出血，但她还是连上了灵能。
“有……一条。”她说，声音断断续续，“从核心来，每三秒一次，很准时。”
雷煌点头，把手按在地上。他的左臂弹出一根数据线，插进裂缝。他启动磁场感知，顺着能量节奏反推路径。眼前出现流动的数据。
屏幕上出现波形图。
输入稳定，频率固定，每次脉冲0.2秒，间隔2.8秒。护盾每次接收后会变亮一圈。
“这不是防御。”雷煌说，“是反馈。”
凯莉斯靠着墙，捡起一小片翅膀碎片，握在手里，闭上眼。灵魂绑定重新连接，她的意识进入雷煌的感知网络。
她看到能量线，看到传输路径，还看到更深处的东西——一根蓝色细管，藏在冷却层下面，穿过符文阵，通到终端底座。这根管不在原图上，也躲过了所有扫描。
“在那里。”她睁眼，“是量子导管。后来加的。有人想藏东西。”
雷煌调出三维模型，加上所有数据。护盾的能量来源清楚了：核心 → 导管 → 基座 → 护盾。整个过程自己循环，外面没法插手。
“我们刚才打断它，等于告诉系统有人来了。”雷煌说，“它加强护盾，是因为启动了‘守护者模式’。一旦发现威胁，护盾会变强，还会准备自毁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艾德琳喘着气问，“不打断，进不去。一打断，它就炸。”
“我们不用切断。”雷煌盯着模型，“只要让它晚到就行。”
“晚到？”凯莉斯皱眉，“你是说卡时间？”
“静默之环成功过一次。”雷煌说，“它延迟了0.5秒。虽然最后炸了，但说明系统有个反应窗口。只要能量没按时到，护盾就会出现空档。那一瞬间，它挡不住。”
艾德琳摇头：“可你怎么让能量晚到？堵住导管？那样也会报警。”
“不堵。”雷煌指着冷却层，“我们在脉冲来之前0.6秒，释放反向磁场，打乱量子同步。能量会被卡住，延迟传输。”
“能延多久？”凯莉斯问。
“最多0.3秒。”雷煌说，“但够了。护盾每三秒补一次，中间有0.4秒衰减期。如果我们在衰减期制造延迟，系统不会认为中断，只会当成正常波动。”
凯莉斯闭眼。
预知启动。
她的意识沿着能量线往前探，看到下一波能量正在生成，马上出发。她计算时间，模拟干扰，看护盾反应。
画面一闪。
护盾变薄，红光晃动，出现一个缺口。
不到一秒。
但确实存在。
“可以。”她睁眼，声音疲惫但坚定，“0.2秒空档，出现在延迟后的第0.1秒。雷煌能动手。”
艾德琳看着他：“你确定不会被当成入侵？”
“不确定。”雷煌说，“但这是唯一不触发自毁的办法。赌一把，总比等死强。”
“你怎么施加干扰？”她问。
“用我的磁场。”雷煌说，“冷却管是铁镍合金，能放大震动。我把能量注入管道，让它共振，干扰导管的同步。就像敲钟，频率对了，整条管都会震。”
“你会烧掉自己。”凯莉斯低声说，“你的左臂快坏了，再强行输出，神经系统会崩溃。”
“我已经坏了一半。”雷煌看了眼左臂，手指抽搐，发出刺耳声，“现在问题是，谁来报时。”
三人对视。
艾德琳抬手：“我能扫到脉冲前兆。提前0.8秒能发现，够提醒。”
“我来计时。”凯莉斯说，“最后一次预知，我能抓住脉冲出发的瞬间。误差不超过0.01秒。”
雷煌点头：“等你们信号。干扰只能试一次，错过就要等下一个周期。那时候倒计时可能已经归零。”
他站起身，走向护盾边的冷却管接口。盖板已经被掀开一半。他伸手进去，拧开主控阀。金属摩擦声响起。
冷却液慢慢流出，露出下面的管道。银灰色液体在地上积成一片，映着天花板的灯光。
雷煌把左手贴在最近的管子上，接口弹出两条线，扎进金属。系统连接成功，磁场开始校准。他的机械眼闪红光，警告过载，体温上升，冷却液开始沸腾。
“准备。”他说。
艾德琳靠在装置上，手指再次划动。她的视野里出现一条虚线，从核心延伸出来，正向前移动。她太阳穴跳动，鼻子流血，但她没擦。
“信号出现。”她说，声音发抖，“脉冲在路上，还有0.7秒到。”
凯莉斯闭眼，预知拉到极限。她看到那道蓝光穿过符文阵，离出口只剩一步。她掐着手心，血顺着手腕流下。
“来了。”她说。
雷煌深吸一口气，启动磁场增幅。
电流从他左臂冲出，顺着导线进入冷却管。管道开始震动，表面出现裂纹。他的机械眼红光暴涨，脑子里警报狂响，但他没停。
能量在管内回旋，形成驻波。
干扰场成型。
“现在！”艾德琳突然喊。
雷煌双手压下，全力释放磁场。
整个冷却区震动，金属扭曲，管道爆裂，蒸汽喷出。远处，量子导管中的能量流猛地一顿，停了0.3秒。
护盾红光晃了一下。
变暗。
缺口出现。
雷煌抬头，看见一道十厘米宽的缝隙，刚好够一只手伸进去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
他扑上去，右臂变成利刃，整个人像箭一样冲出去。指尖离接口只剩五厘米。
就在这一刻——
护盾内部，一道隐藏程序启动。
一层新符文在基座底部浮现，盖住了原来的接口。这不是防御，是陷阱。一旦碰到，自毁倒计时会立刻跳到最后阶段。
雷煌的手停在半空。
他的瞳孔收缩，机械眼里数据疯狂刷新。
“不对……”他低声说，“这符文……不是系统生成的。”
“是人设的。”凯莉斯睁眼，脸色苍白，“有人在等我们。”
倒计时屏上，数字跳动。
00:01:0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