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煌刚松开信号阻断器，主控室尽头的门就动了。
门慢慢滑开，发出低沉的声音。一道幽绿色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，照在地板上。那光很暗，带着点发霉的感觉，顺着地面蔓延，碰到地上的古老符文时，那些刻痕开始变色，从银白变成褐色，再变成焦黑，像是被烧过一样。
一个高大的人站在门口。他穿着厚重的动力装甲，全身都是复杂的纹路，那些不是装饰，而是还在运行的阵法。他的装甲随着呼吸一闪一闪，整个房间都好像在跟着震动。他的脸没有动，但下巴下面伸出几根机械触手，在空中扭动。声音从金属管道里传出来，又冷又哑：“你们……动了我的东西。”
雷煌右眼的义体立刻启动，瞳孔边泛起蓝光。数据快速滚动，扫描对方的身体、能量和动作——但所有数值都在跳，根本锁定不了。系统自动停止分析，跳出一个红色警告：**威胁等级：未知**。
他没眨眼，也没后退。
只是把手中的共振刀往前抬了一点。刀身轻轻震动，和他体内的磁场产生共鸣，发出极轻的嗡声。这声音很小，却让空气微微扭曲。他左臂的旧伤突然疼起来，像有什么东西在骨头里爬。这是三年前在北境留下的伤，官方说是辐射造成的，但他知道，那天晚上他砍进了一个不该存在的怪物，而它的残片，还留在他身体里。
他没管疼痛，向前走了一步，挡在凯莉斯前面。
艾德琳也立刻出手。她张开灵能护盾，一层淡金色的能量罩住三人。她的手按在脖子上的灵能项圈边缘，能感觉到核心正在发热，能量已经快到极限。但她没停下。肩甲上的绿渍正在扩散，像是有外来的意识想钻进来。她咬紧牙关，加大输出，护盾边缘闪出金光，像火焰一样跳动。
凯莉斯闭着眼，背后的水晶骨翼微微颤动，每一片羽毛上都有细小的裂纹，蓝光在里面闪烁。她的意识已经离开身体，进入预知状态。那是由无数时间碎片组成的迷宫，她必须从中找出最接近真实的那一幕。刚才她看到了——这个守卫会在三秒后攻击，目标是雷煌的右肩，角度偏下十五度，正好能穿透装甲缝隙，打中神经中枢。
她想说话提醒，可话还没出口，绿光已经射来。
一道扭曲的光撕裂空气，空间都出现了短暂的褶皱。护盾一角被击中，立刻凹陷下去，旁边的金属墙直接汽化，炸出一团灰绿色的蒸汽。雷煌马上调动体内磁场补上缺口，电弧在护盾表面交织成网，勉强挡住冲击。但仍有部分能量穿透进来，擦过他的右肩外甲，留下一道焦黑痕迹，装甲边缘甚至开始融化滴落。
“第一击偏左。”凯莉斯睁开眼，声音很轻，“下一波在两秒后，三点钟方向。”
艾德琳立刻反应。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，凝聚灵能反向推回去。绿光半途剧烈晃动，威力减弱，最后撞在墙上爆炸，冒出刺鼻的烟，闻起来像腐烂的植物。
守卫站着没动。
他头微微一偏，机械触手收了回去，像是在思考，又像是在重新判断他们的实力。接着他抬起手，掌心再次凝聚出一团更浓的绿光，这次更结实，周围的空间甚至出现了塌陷的迹象。
“不只是能量攻击。”艾德琳低声说，“他在用亚空间干扰我们的感知。我们看到的轨迹，可能是假的。”
雷煌点头。他已经感觉到了——体内的磁场变得不稳定，电流路线被强行拉偏。他不再强行控制，而是放开精密调节，让电流自然流动，在身体周围形成跳跃的电弧网。这些电弧乱窜，反而躲开了对方的频率锁定。
守卫出手了。
三道绿光同时射出，呈扇形扫过整个空间，封死了所有闪避路线。雷煌侧身翻滚，电弧在地面炸开，帮他挡住一道。艾德琳一把推开凯莉斯，自己却被余波扫中右臂，动力甲出现蛛网状裂纹，内部警报响起。
凯莉斯靠墙站稳，再次闭眼。
她的预知范围被拉长，眼前闪过无数画面：爆炸、断裂、死亡、重生……她在混乱的时间流中拼命寻找规律。终于，她发现了关键——每次攻击前，守卫胸口的装甲都会收缩一下，持续0.8秒，像是在充能。之后一定会停顿一次，用来重置系统。
“他有节奏。”她睁开眼，声音沙哑，额头渗出血丝，“打完三次，会停一下。”
雷煌听到了。
他没有马上行动，而是调整呼吸，让体内的磁场频率贴近基地的干扰波。脚下的金属板开始轻微震动，电流顺着地板扩散，掩盖了他的移动。他的肌肉记忆远超常人，每一个动作都被精确计算，只为抓住那一瞬间的破绽。
他冲了出去。
刀光一闪，直取守卫咽喉。对方反应很快，左手抬起，绿光凝成屏障。共振刀砍上去，火花四溅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雷煌借力后跳，落地时膝盖弯曲卸力。左臂的伤疤已经发红发热，皮肤下有液体渗出，但他没感觉。
“这屏障不对劲。”他说，盯着那层绿光，“既不是纯能量，也不是实体。”
艾德琳马上接话：“是混合态，存在于现实和亚空间之间。普通手段打不碎。”
守卫没追。他站在原地，胸口装甲缓缓收缩，进入冷却。那0.8秒的空档真实存在，就像命运留下的缝隙。
雷煌看向艾德琳，眼神一沉。
她明白意思，直接摘下颈侧项圈。积蓄已久的灵能瞬间爆发，化作一道强力冲击波，直轰守卫脸部。空气压缩成环形气浪，地面金属板一块块掀起。对方终于动了，身体后仰，绿光织成防护网。冲击撞上去，爆发出刺眼白光，整间主控室剧烈摇晃，天花板掉落碎屑，警报声尖锐响起。
守卫被逼退半步。
虽然只是一小步，但够了。
雷煌立刻抓住机会，再次冲上去。这次他绕到侧面，用电弧干扰视线。守卫抬起右手准备发射绿光，雷煌提前横斩，刀锋精准切过对方小臂外甲连接处。
金属断裂声响起。
一截机械触手掉在地上，还在抽搐，末端喷出绿色液体。那液体碰到地板就发出腐蚀声，金属迅速变色起泡，甚至往下渗透。雷煌眼角一扫，发现那液体在地上画出了某种符号，像是古老的咒文残片。
守卫发出一声闷响，像是机器过载的警报。他低头看伤口，又抬头盯住雷煌，眼里没有愤怒，只有冷漠，像在看一只不小心咬了猎手的虫子。
“你能伤我。”他说，声音更低，带着金属震颤，“但你杀不了我。”
雷煌握紧刀柄，指节发白，没说话。他的左臂越来越烫，旧伤的痛感越来越强，皮肤下仿佛有东西在动。他知道不能拖了。这场战斗不是为了赢，是为了活命。
“他每次攻击后都要停顿。”凯莉斯靠在墙边，额头流血，水晶骨翼的裂纹已延伸到主轴，“打断充能，就有机会。”
艾德琳重新戴上项圈，尽管它还在发烫，能量核心几乎崩溃。她站起来，走到雷煌身边，低声说：“下一次，我主攻，你找破绽。别犹豫。”
雷煌点头。
守卫再次抬手，绿光开始凝聚，比之前更浓，空间扭曲加剧，连光线都弯了。
艾德琳抢先发动，三道灵能尖刺呈三角形射出，速度快得撕裂空气。守卫挥手格挡，绿光展开屏障。就在这一瞬，雷煌从下方滑入，借助电弧掩护，共振刀直插对方腿部关节。
刀进去了。
但只有一半。
守卫的装甲突然变硬，感应到威胁，表面浮现流动符文，瞬间锁死关节结构。雷煌用力拔刀，拔不出来。对方一脚踹出，力量极大，他整个人飞出去，撞在控制台上，外甲破裂，肋骨闷痛，嘴里涌出血腥味。
凯莉斯预知到下一击即将落下，瞳孔一缩，大喊：“低头！”
艾德琳扑倒在地，绿光擦着头顶掠过，后面的金属柜直接蒸发，残留热量点燃电缆，火苗窜起。
守卫一步步走向雷煌，每一步都让地面震动。他掌心再次凝聚出更浓的绿光，空间开始扭曲，现实似乎要被撕开。
雷煌撑着控制台站起来，抹掉嘴角的血，看着逼近的敌人。右眼义体还在刷新数据，但已无法提供有效信息。他知道，接下来只能靠本能。
“还没完。”他说。
艾德琳站到他身边，护盾再次升起。她的肩甲大片剥落，露出烧伤的皮肤，有些地方能看到跳动的神经纤维。但她手没抖，眼神依旧清醒。
凯莉斯闭上眼，水晶骨翼裂纹更深，蓝光忽明忽暗。她在赌最后一波预知。她的意识深入时间之河，穿过无数破碎画面，终于锁定那个唯一的时机——当绿光释放的瞬间，守卫的核心装甲会因能量反冲出现0.3秒的真空期。
她睁开眼，说出三个字：
“现在——动手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