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沙很大，三人逆着风向前走。季延走在最前面，手腕上的表突然震动，屏幕亮起：【血脉共鸣增强，距离‘种子节点’三公里】。
白幽抬头望向远处升腾的黑烟。那烟柱笔直升起，像一根贯穿天际的黑色铁杆。她眯起眼睛，“那是我们出来的方向。”
阿澈紧紧攥住胸前的木牌。刚才还在通道口，转眼间眼前已是一片废墟。街道两侧房屋歪斜倾塌，门板被掀翻在地，地上散落着断裂的电线和碎玻璃。
“不能绕路。”季延低声说，“修理场有零件，还能查记录。”
他们贴着墙根前行。刚拐上主街，前方传来低沉的嘶吼。几十只变异犬从废墟中冲出，四肢扭曲，双眼浑浊发白，口中淌着腥臭的黏液。后方还跟着一些佝偻的人形怪物，脖子拉长，手指间连着皮膜。
季延迅速按下表侧按钮。一声轻响后，一圈淡蓝色波纹自他身体扩散而出。最前方几只变异犬当场倒地抽搐，其余动作也明显迟缓。
“快走！”季延一把拉起阿澈，三人迅速穿过街道。
才跑出不到五十米，又有怪物从巷子里扑出。这次体型更大，背上隆起肿块，皮肤裂开，露出鲜红的血肉。白幽立即拉开弓弦，从工具包里抽出一根金属丝缠在箭头上。
她瞄准领头怪物的咽喉，一箭射出。箭矢离弦时划出一道电光，正中目标。电流瞬间蔓延全身，怪物僵直片刻，轰然倒地。
“电磁箭还能用几次？”季延问。
“只剩两支。”白幽收起弓，警惕地扫视四周，“这些怪物不对劲。它们不是乱窜，更像是在巡逻。”
话音未落，阿澈忽然停下脚步。他盯着前方逼近的怪物，呼吸急促起来。胸口的木牌开始发光，先是微弱一闪，随即越来越亮。
当怪物距他们仅二十米时，竟齐齐转向。原本扑向他们的几只猛然回头撕咬同伴。一只体型较大的被三四只围攻，顷刻间血肉横飞。
季延立刻挡在阿澈身前：“别怕，稳住呼吸。它们现在分不清目标。”
阿澈咬着嘴唇点头。他将手覆在木牌上，光芒逐渐黯淡。那些怪物已然混战成一团，无暇顾及他们。
“你让它们自相残杀了。”白幽看着阿澈，声音很轻。
“我……我没想那样。”阿澈声音颤抖，“我只是不想它们靠近。”
季延蹲下身，直视他的眼睛：“这不是坏事。你能影响它们。记住这种感觉，以后会有用。”
说完，他站起身，望向不远处的修理场。那是一座灰绿色的铁皮房，门口挂着用旧轮胎做成的招牌，歪斜了一半。他走近时脚步一顿。
老板的尸体悬挂在门框上，双脚离地半尺，脖颈被铁链勒紧，脑袋歪向一侧。胸口插着一枚银色徽章，上面刻着十字痕迹。
白幽伸手拦住阿澈，不让他再看。她用短刀挑断铁链，季延接住尸体，轻轻放平。死者睁着眼睛，脸上没有痛苦，只有深深的疲惫。
“他没反抗。”季延说。
“不是为了杀人。”白幽环顾四周，“是为了让我们看见。”
修理场的门虚掩着。季延推开门，按下墙边的应急开关。灯光闪了几下才亮起。屋内一片狼藉，工作台翻倒在地，零件洒满地面，电脑主机破碎，硬盘不见踪影。
他走到角落的柜子前，输入密码。系统提示：【权限失效】。
“周崇山改了所有账户。”他说，“但他不知道备用箱的位置。”
他弯腰撬开地板一块松动的钢板，取出一个小铁盒。打开后，里面有三块电路板、半卷导线，还有一节生锈的电池。
“这些东西能做什么？”白幽问。
“做个信号干扰器。”他合上盒子，“可以屏蔽监控，也能干扰怪物行动。”
阿澈一直站在门口。他望着老板的脸，忽然蹲下，把手放在对方手上。木牌微微一闪，随即熄灭。
“他临死前还在等你回来。”阿澈说。
季延没说话，默默将铁盒放进背包，拉好拉链。
外面风势小了些，但黑烟依旧升腾。远处传来断续的吼声，仿佛某种指令。怪物虽在内斗，整体却仍在朝一个方向移动。
“他们在清空区域。”白幽靠在门边，“不是随机爆发，是有组织地驱赶。”
“目标是能源核心。”季延看着手表上的地图，“那里连接地下管网，一旦失控，整个基地都会断电。”
“周崇山要重启‘种子计划’？”阿澈抬头问。
“不是重启。”季延摇头，“是篡改。原本需要两人确认，现在他杀了所有人，只剩他自己能操作。”
白幽冷笑：“所以他不怕我们回来？”
“他不是不怕。”季延望向基地深处，“他是想让我们亲眼看着一切毁灭。”
三人沉默片刻。阿澈站起身，拍掉裤子上的灰尘：“那我们就偏不让他得逞。”
季延点头，检查背包里的物品。他取出一块电路板接入手表，屏幕上浮现一张地图。一个红点正在地下三层附近缓慢移动。
“那里原来是实验室。”白幽凑近查看，“现在全是封闭舱。”
“还有备用电源。”季延指着一处标记，“如果能接通，就能切断主控区的远程控制。”
“怎么进去？”阿澈问。
“走通风管。”季延说，“以前修过漏气，我知道入口。”
准备出发时，白幽忽然拽住季延的袖子。她指向门外地面——一串脚印从修理场延伸出去，很深，像是有人拖着重物离开。
“不止我们来过。”她说。
季延蹲下查看脚印。边缘整齐，鞋底带有特殊纹路，不是普通作战靴。他忽然想起陈默死时口袋里掉落的半块木牌，与阿澈那块拼合的模样。
“有人先来了。”他说，“而且带走了东西。”
阿澈抚摸着木牌：“我能感觉到……那个地方在叫我。”
“哪里？”
“下面。”他指向地面，“那个房间，它想让我进去。”
白幽握紧手中的弓：“那就别让它等太久。”
季延背上背包，最后看了一眼老板的遗体。他脱下外套盖在尸体上，然后关上了门。
风再次卷起沙尘，三人沿着墙根向基地中心走去。远处黑烟翻涌，如同某种巨物在缓缓呼吸。
行至第一个岔路口，季延忽然停下。他打开手表，屏幕显示：【检测到低频信号，匹配旧文明通讯协议】。
“有人在发消息。”他说。
“能听懂吗？”
“不是声音。”他注视着滚动的数据流，“是代码，一段重复指令。”
白幽凑过来：“写的是什么？”
季延缓缓念出：“开启闸门，释放S-0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