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婷猛地抬头，眼里泛着光，忽然凑上前在他唇边轻轻一吻，转身便跑出了别墅，像是怕多待一秒就会失控。
沈华站在原地，笑了笑。
他不过是逗她罢了，并没有别的意思。
况且，真要找个女人，何须费这么多功夫？一个眼神，自有人送上前来。
第二天清晨，天刚亮，方婷就已经等在门口。
可一见到她恢复成往日那副清冷模样，沈华反倒觉得有些不真实。
昨天那个低声下气、眼神哀求的女人，真是眼前这个高傲的方婷吗？
更荒唐的是，她竟会为了另一个男人，放下尊严来求他。
这事说出去，恐怕没人信。
“沈华，你醒啦？今天气色特别好，比昨天还精神，咱们什么时候动身？”
沈华刚起床，本就有些烦躁，又被她这样催着，心头火气一点点往上冒。
外人都叫他“笑面虎”，越是笑着，越是危险。
可方婷根本没察觉，还在他身边晃来晃去，拉着他的袖子撒娇。
沈华心底冷笑，面上却依旧温和。
“一大早你就急什么？饭都不吃？我这个人，不吃早饭没力气办事。
你总不想我空着肚子替你跑腿吧？”
他说完径直走向餐厅。
佣人早已备好早餐，热粥冒着白气。
方婷坐立难安，几次想开口，又硬生生忍住。
她能感觉到沈华情绪不对，只得规规矩矩坐在旁边，看他慢条斯理地喝粥，自己却如坐针毡。
“你能不能快点啊……”
沈华放下勺子，抬眼盯住她：“到底是什么人，值得你这样？从前在我面前，可没见过你为谁这么着急。”
“别担心，那边的人不会轻易乱来的……”
沈华一边说着，一边不紧不慢地吃着碗里的粥。
他神情从容，可身旁的方婷却坐立难安，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，眼神飘忽不定。
这副模样落在沈华眼里，反倒勾起了他几分好奇。
能跟在他身边的女人，哪一个不是查得清清楚楚、背景明明白白？可眼前这个方婷，举动却处处透着蹊跷，连他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。
昨晚他已打过电话给韦吉祥，此刻对方果然准时出现。
韦吉祥推门进来，目光一扫，看到坐在沈华旁边的方婷，脚步微微一顿，显然也没料到她会这么早就出现在这里。
他没多说什么，只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餐桌边上，俯身在沈华耳边低语：“沈先生，您交代的事办妥了，这是查到的资料。”
沈华没有立刻翻看，只是抬手示意旁边的空位：“刚来？还没吃早饭吧，坐下一起吃点。
咱们这儿不管是谁，赶上了就吃饭，不用见外。”
话音未落，韦吉祥便坦然落座。
不到几分钟，佣人陆续端上热腾腾的饭菜，香气四溢。
而此时的方婷，内心早已翻江倒海。
可沈华和韦吉祥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，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。
直到半个多小时过去，沈华才放下筷子，拿起那份文件翻开。
一页页看下去，他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。
等全部看完，一股怒意从心底直冲上来——他万万没想到，方婷竟敢用这种方式骗他。
那个她求他救的人，哪里是什么发小？分明就是她曾经订过婚的前未婚夫！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，她竟把自己当成傻子，以为他不知道这段过往，还指望他出手相救？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人了？
“方婷，”沈华终于开口，声音冷得像结了冰，“你觉得我对你够不够好？是不是因为我一向纵着你，你就觉得可以这样耍我？”
“沈华，你在说什么？我不明白。”方婷抬起头，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。
沈华盯着她，语气愈发森冷：“你说要我救的那个人是你小时候的玩伴，对吧？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，你们曾经订过婚？”
“你现在是个有身份的人，结果爆出有个混道上的前夫，传出去不怕影响你的前程？”
“你还真张得开嘴，让我去救他？你有没有想过我在别人眼里会是什么样子？”
他不知道，方婷根本不清楚那个男人到底有多混账。
她之所以来求他，只是因为母亲整日以泪洗面，苦苦哀求，她实在扛不住才硬着头皮来的。
更何况，她压根不知道自己曾和那人定过亲。
若早知道有这层关系，打死她也不会为那种人来找沈华帮忙——这不是平白无故给自己惹麻烦吗？
“沈华，我跟你讲实话，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，都是我妈瞒着我一手安排的。”方婷声音发颤，“她哭着逼我来求你，可我自己都不记得那人的长相了，这么多年根本没见过面。”
这番解释，在沈华听来简直荒唐。
他冷笑一声，直接把资料甩到她怀里：“你自己看看，你拼命想救的这个人，到底是什么货色。
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，听清楚了吗？”
“这种人渣，要是你真跟他扯上关系，我都能想象你以后的日子会有多惨。
搞不好哪天就被他当棋子使，甚至卖了都还替他数钱！”
“你在我面前一向清高冷漠，怎么轮到他，你就变得这么情深义重了？”
方婷咬着唇接过资料，一页页翻看。
越看心越沉——她这才意识到，自己差点为了一个毫不知情的男人，把沈华的信任推到了悬崖边。
而那个她从未记住名字的人，原来背负着这样一长串不堪的过往。
可眼下沈华竟把这人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，甚至连他从小到大那些见不得光的荒唐事都一一翻了出来。
方婷盯着那份资料，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那小子过往的种种行径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。
昨晚她回家后还特地跟母亲确认过，这人确实就是当年定下娃娃亲的那个孩子。
只是这么多年彼此断了来往，早把这门亲事抛在脑后。
若不是这次出了事，对方家人也不会哭着闹着找上门来。
此刻她看着手里的文件，手一抖直接扔在地上，随即“扑通”一声跪到了沈华面前。
“沈华，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这种人……是我妈逼我来的，求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，就当是给我个薄面，行不行？”
“给我面子？”沈华冷笑出声，声音冷得像冰，“你说你的面子，在我这儿能值几个钱？”
他目光死死盯着方婷，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。
从来只有他甩别人，从没有谁敢背叛他的信任。
他虽相貌平平，却总有女人前赴后继地往他身边凑，可他对感情一向有底线。
方婷曾是他心里最特别的一个，干净、纯粹，是他愿意留在身边的人。
可现在看来，这个女人早就变了。
别看他如今是社团说一不二的老大，但在私事上，他始终清楚得很——谁可以玩玩，谁值得认真对待。
而眼前的方婷，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彻底丢开。
方婷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。
昨天他还肯给她几分情面，可她万万没想到，自己亲娘竟然把她推上了绝路。
“沈华，人我不救了！我发誓，再也不会和这种人扯上半点关系！”
“人我已经放了。”沈华语气漠然，“念在你跟我一场的份上，这次就算你还了人情。
但从今往后，咱们之间再无瓜葛。
带着你的男人，滚吧。”
话音刚落，他轻轻拍了两下手掌。
门外立刻有人推搡着进来一个年轻男子。
那男孩不过二十出头，皮肤白净，一看就是被精心伺候过的模样。
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，脚踩锃亮皮鞋，若不是下巴冒出些胡茬，活脱脱像个偶像剧里走出来的少爷，难怪会让不少姑娘动心。
方婷回头看了那人一眼，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。
沈华第一次见到这么俊俏的小白脸，心里也不禁感叹可惜——这么一张脸，偏偏做了别人的附庸。
他上下打量了一眼，慢悠悠开口：“长得倒是真不错啊，怪不得你们一个个都为他神魂颠倒。
换作是我，怕也舍不得推开。”
方婷一听这话，脸颊顿时烧得通红。
等她回过神，迎上的却是沈华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睛。
“看在过去的情分上，人我放了。
你现在可以走了。
记住，别让我再看见你。”
那年轻男人望着沈华，眼中满是愤恨与不甘。
他不知道方婷为了救他付出了什么，但他清楚沈华在这片地界的地位，更明白他对女人的态度向来霸道。
从小他就知道方婷是属于他的未婚妻，如今亲眼看到她跪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哀求，心头妒火几乎要把五脏六腑烧穿。
方婷走到那男孩身边，伸手解开了他手腕上的绳子。
站在旁边的两个手下见沈华微微点头，便松了手，退到一旁。
空气里只剩沉默，和那一触即碎的旧日情分。
两人早已远离那名男子。
年轻男人站在原地，轻轻搓了搓被攥得微微发红的手指，随后转向方婷，语气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：“今天这事，回去后你得给我一个交代。
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，别怪我翻脸不认人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转身就走，脚步干脆利落，没有一丝迟疑。
留下沈华和方婷一行人站在原地，面面相觑。
谁也没想到，这人竟如此自以为是，仿佛天底下谁都该听他的。
方婷神色慌乱，匆匆转身离开别墅，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。
沈华身旁的韦吉祥望着她离去的方向，脸上满是错愕。
他实在想不通——沈华向来不是那种轻易放手的人，占有欲极强，怎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方婷跟着别的男人走？更何况，方婷早就算是他的人了，怎么能容许她随意被人带走？
作为沈华最信任的心腹，韦吉祥心中疑云密布。
而沈华又怎会看不出他内心的挣扎？
“别想了，”沈华淡淡开口，“我放他们走，是因为这个方婷，还算有良心。”
“要是她没提这个要求，那小子一时半会儿别想脱身。
可她宁愿冒犯我，也要把人救出来。
看得出来，她是真在乎家里长辈，宁可得罪我也不能背弃亲情。
这样的女人，难得。”
他对女人一向随缘，从不强求。
在他眼里，那些儿女情长，哪比得上兄弟之间的义气来得厚重？
“行了，感情的事先放一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