漩涡中的巨眼缓缓睁开。
那不是生物的眼睛，而是由纯粹的“虚无”凝聚成的概念具象。瞳孔深处没有光芒，只有无尽的吞噬与终结，连视线本身都在被它吸收、湮灭。仅仅是与之对视，叶凡就感到自己的生机、灵力、甚至“存在”本身都在缓慢消融。
“归墟主宰……一缕投影。”黑袍人——现在该称他为紫纹人——狂热地张开双臂，“虽然不及本体的亿万分之一，但对付你……足够了。”
叶凡强行移开视线，九转金丹全力运转，造化道种释放出创世光辉，才勉强抵挡住那股“被抹除”的恐怖感觉。
“用七个疫区百万生灵的生机做祭品，只为了召唤一缕投影？”他冷声道，“你们真是疯了。”
“疯？”紫纹人笑了，“不，这是进化。归墟主宰是万物终结的必然，投向祂的怀抱，就是投向永恒。而你们这些抗拒者……才是真正的愚昧。”
他指向叶凡:“就像你，明明可以成为主宰的使者，却非要当什么救世主。今日，就让你看看……所谓的希望，是多么脆弱。”
话音落，巨眼瞳孔中射出一道灰光。
不是攻击，而是……“锁定”。
叶凡感觉自己的“因果线”被钉住了。无论逃到哪里，这道投影都会如影随形，直到将他彻底抹除。
更糟糕的是，他发现自己的修为在倒退——金丹后期的境界开始松动，灵力从体内流失，连五枚道种的共鸣都在减弱。
这是“时光逆流”！
归墟主宰的投影，竟能强行逆转他身上的时间，让他回到更弱小的状态！
“必须速战速决。”叶凡咬牙。
他双手结印，九个分身同时冲天而起，结成“九曜诛魔阵”——这是阵皇传承中的顶级杀阵，以九道分身模拟九曜星辰，可短暂封锁时空。
星光与灰光碰撞，爆发出刺耳的尖啸。
阵法勉强挡住了时光逆流，但九个分身同时吐血——这是法则层面的对抗，分身承受不住反噬。
“垂死挣扎。”紫纹人摇头，“投影的力量源自归墟本体，无穷无尽。你能撑多久？一炷香？一刻钟？还是……”
他突然停住，看向东方天际。
那里，三道磅礴的气息正急速逼近。
“终于来了。”紫纹人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，“你的‘老朋友’们。”
叶凡也感应到了。
那三道气息……很熟悉。
为首那道，阴冷、腐朽，带着浓郁的死气——是尸傀宗功法，但比苍白男子精纯十倍。
第二道，炽热、暴烈，如火山喷发——是圣丹阁的“焚天诀”，而且是……林清玄的气息！但他明明只有金丹中期，此刻散发出的威压却达到了元婴初期！
第三道最诡异——虚无缥缈，似有似无，仿佛根本不存在，却又无处不在。那是……空间法则的波动！
三个呼吸后，三道身影降临祭坛上空。
左边，是个身披青铜甲胄的高大尸傀。这具尸傀与之前见过的完全不同——它没有腐烂，反而如活人般肌肤饱满，只是面色惨白。更可怕的是，它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，显然保留了生前的部分神智。它散发的气息，赫然是元婴中期！
中间，是林清玄。但他此刻的状态极其诡异——浑身燃烧着苍白色的火焰，那不是灵力，而是……生命力在燃烧。他的修为被强行拔高到元婴初期，但代价是寿元飞速流逝。他死死盯着叶凡，眼中满是疯狂与怨恨。
右边，则是个笼罩在灰雾中的佝偻老者。他拄着拐杖，咳嗽不止，仿佛随时会断气。但叶凡的直觉告诉他——这个老者最危险。因为老者的气息与周围空间融为一体，如果不是亲眼看到，根本感应不到他的存在。
“叶凡……我们又见面了。”林清玄声音嘶哑，每说一个字，口中都喷出火星，“拜你所赐，我被圣丹阁剥夺圣子之位，还被种下‘焚魂咒’。想要活命，就必须在三年内突破元婴……或者，杀了你，用你的九转金丹炼丹续命。”
“所以你就投靠了归墟主宰？”叶凡平静地问。
“投靠？”林清玄狂笑，“不，是合作！尸傀宗的二长老、空间魔君，还有我……我们有个共同的目标——你死！”
尸傀宗二长老，就是那个青铜尸傀。它缓缓开口，声音如金属摩擦:“小子，你杀我宗门三长老、七执事，今日……该偿命了。”
空间魔君——灰雾老者——则咳嗽着说:“老朽……只要你的‘阵皇道种’。交出它，可以留你全尸。”
三方合围。
上有归墟主宰投影压制，下有三大元婴强敌。
真正的绝境。
但叶凡反而笑了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他看向紫纹人，“这才是你们真正的计划——用投影压制我的道种，让这些‘宿敌’来杀我。既除了我，又不用消耗投影太多力量，一举两得。”
“聪明。”紫纹人鼓掌，“所以，你是自己了断，还是等他们动手？”
叶凡没有回答。
他在评估。
青铜尸傀，元婴中期，肉身强悍，但行动迟缓——战仙道种可破。
林清玄，元婴初期但根基不稳，焚魂咒反噬严重——毒医道种专克。
空间魔君，元婴初期但对空间法则理解极深——阵皇道种能对抗。
那么……
“我选第三条路。”叶凡缓缓道，“杀了你们，然后……毁掉这缕投影。”
话音落，他动了。
不是冲向敌人，而是……冲向祭坛！
那里，是七个疫区黑气交汇的节点，也是投影降临的“锚点”！
“拦住他！”紫纹人厉喝。
青铜尸傀最先出手，一拳轰出，拳风撕裂空间，带着尸山血海的煞气。
但叶凡看都没看，反手一拳对轰！
战仙九击·血战！
以伤换命！
“轰——！”
双拳碰撞，叶凡整条右臂骨骼尽碎，但他借着反冲之力，速度反而暴增三成，瞬间冲破封锁。
青铜尸傀则惨叫一声，拳头上浮现出细密的金色裂纹——那是战仙道种蕴含的“破邪”之力，专门克制阴邪尸傀。
“该死！”林清玄双手结印，苍白色火焰化作九条火蟒扑向叶凡。
叶凡不闪不避，张口一吸！
毒医道种·万毒归元！
九条火蟒被他生生吞入腹中！焚魂咒的火焰本质是“毒火”，正好被毒医道种克制。虽然经脉被灼伤，但林清玄的气息骤降三成。
“怎么可能……”林清玄目瞪口呆。
而这时，空间魔君出手了。
他拐杖轻点，叶凡周围的空间开始折叠、扭曲，要将他困死在空间迷宫。
但叶凡早有准备。
阵皇道种·破虚！
银色光华从眉心射出，瞬间洞穿空间折叠的节点。他一步踏出，已站在祭坛中央。
“晚了。”紫纹人冷笑，“投影已经降临，你毁不掉锚……”
他话没说完。
因为叶凡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——
他双手按在祭坛上，不是破坏，而是……“治疗”！
药魂道种全开，造化道种辅助，以医道手段“净化”这片被污染的土地！
“你疯了吗？”紫纹人难以置信，“在战斗中用医术治疗环境？这种时候分心，你……”
突然，他脸色变了。
因为祭坛上的黑气，真的开始消散！
不是被驱散，而是被“转化”——从死寂的侵蚀之力，转化为蓬勃的生机，反哺给这片土地！
更可怕的是，随着黑气转化，归墟主宰的投影开始不稳定。锚点在动摇！
“你……你怎么做到的？！”紫纹人尖叫。
“很简单。”叶凡一边净化，一边平静道，“医道，治的不仅是人，也是天地。这片土地生病了，我就治它。”
“而你们……”
他抬头，看向空中开始溃散的巨眼虚影，又看向惊怒的四大强敌:
“不过是病灶滋生的……细菌罢了。”
“现在，该清除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