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,倒回到一天前。
黄河北岸,那片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溃败的战场。
司马懿的大营,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的废墟。
被抛弃的旗帜、盔甲、辎重,散落得到处都是。
数万名来不及逃走的溃兵和被瘟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病患,在这片绝望的土地上,发出无助的哀嚎。
与这片混乱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战场中央,一支肃然而立的军队。
麴义,身披一身陈旧但擦拭得锃亮的铁甲,沉默地站在阵前。
他的脸上,没有任何表情,眼神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。
在他的身后,是三千名同样沉默的士兵。
他们就是先登营,曾经八百之众大破公孙瓒三万大军,让白马义从饮恨沙场的天下强军。
他们是麴义一手带出来的兵,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死士。
在先登营的两翼,是两万名神情桀骜的乌桓骑兵。
他们是司马懿用金钱和利益笼络来的草原狼,此刻虽然有些躁动,但在麴义和先登营冰冷的注视下,还不敢轻举妄动。
而在他们的后方,是麴义临时收拢起来的六万多步兵。
这些人虽然不愿意逃跑,但此刻也个个面带恐惧,军心涣散,只是在督战队的威逼下,才勉强维持着阵型。
总计八万三千人的大军,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防御阵势,准备阻挡即将到来的汉军追兵。
“将军,我们真的要打吗?”一名副将策马来到麴义身边,声音颤抖。
“司马……不,主公他已经抛弃我们了。我们这是在送死啊!”
麴义没有回头,只是淡淡地说道:“他没有抛弃我们。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选择。”
“当年在袁绍帐下,是他,为我说了话,保住了我的性命和先登营。”
“这份恩情,今日,我该还了。”
麴义的声音很平静,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。
副将沉默了。他知道,将军心意已决。
就在这时,远方的地平线上,烟尘大作。
无数面赤色的“汉”字大旗,从黄河南岸升起,迅速向他们逼近。
汉军,来了!
“咚!咚!咚!”
沉闷的战鼓声,如同死神的脚步,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。
麴义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刀,刀锋直指前方。
“先登营,举盾,拔弩!”
“乌桓的勇士们,准备好你们的弯刀和弓箭!”
“后军,稳住阵脚!敢有后退者,斩!”
冰冷的命令,通过令旗和传令兵,迅速传遍全军。
汉军大营。
“呵呵,麴义,倒也算是一条汉子。”诸葛亮放下千里镜,嘴角露出一丝赞许,但眼神却冰冷无比。
“只可惜,跟错了主子。”
“军师,敌军已列阵完毕,是否可以开始了?”赵云一身银甲,手持龙胆亮银枪,立于诸葛亮身侧,眼中战意盎然。
当他看到那熟悉的“先登”旗号时,他的思绪,不由得回到了多年前的界桥。
那时,他还跟随着公孙瓒,亲眼目睹了不可一世的白马义从,是如何在麴义的强弩阵前,撞得头破血流,全军覆没。
那一战,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。麴义的指挥,先登营的悍不畏死,都让他记忆犹新。
但现在……
赵云看了一眼自己身后,那些推着巨大“铁疙瘩”的炮兵,和扛着崭新“火铳”的燧发枪营士兵,心中感慨万千。
时代,变了。
“子龙,看到那支先登营,是不是想起了往事?”
一旁的田丰,似乎看穿了赵云的心思。他曾是袁绍的谋主,自然也清楚麴义的厉害。
赵云点点头,沉声说道:“麴义用兵,确实不凡。其麾下先登营,更是悍勇无双。”
“若是以往,我军虽兵力占优,但要啃下这块硬骨头,也需付出不小的代价。”
“但今日,不同了。”赵云的脸上,露出了强大的自信。
“军师,下令吧!”
诸葛亮微微一笑,羽扇轻挥。
“传我将令!”
“炮兵营,前进至射程内,自由射击!”
“目标,敌军中军,先登营!”
“喏!”
随着一声令下,早已准备就绪的十门火炮,被炮兵们迅速推到了射程内。
黑洞洞的炮口,隔着数百步,遥遥指向了对岸麴义的中军大阵。
麴义也注意到了汉军的异动。
他看到几十个黑乎乎的铁家伙被推了出来,后面还有许多士兵在忙碌着。
“那是什么?”麴义皱起了眉头,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。
他看不懂,也想不明白。
但他多年的战场直觉告诉他,那东西,很危险。
“全军举盾!小心防备!”他下意识地发出了命令。
然而,这种冷兵器时代的防御手段,在跨时代的降维打击面前,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。
“点火!”
汉军阵中,炮兵指挥官猛地挥下令旗。
“轰!轰!轰!轰!轰!”
接连几十声惊天动地的巨响,如同晴天霹雳,猛然炸开!
整个大地,都为之颤抖。
几十门火炮的炮口,喷射出长长的火舌和浓密的白烟。
几十颗沉重的实心铁球,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,划过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抛物线,朝着对面的先登营阵地,狠狠地砸了过去!
麴义和他麾下的所有士兵,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火光,给震得大脑一片空白。
他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。
那几十颗代表着死亡的铁球,就已经从天而降!
“砰!砰!砰!”
铁球落地,发出的闷响。
它们以无可匹敌的动能,狠狠地撞进了先登营那密不透风的盾阵之中!
“咔嚓!”
第一排那厚重的铁木大盾,在铁球面前,就像纸糊的一样,瞬间被撞得粉碎!
举着盾牌的士兵,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,整个人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撞成了肉泥!
但这仅仅是开始!
铁球的威势不减,继续向前翻滚、弹跳!
它所过之处,人仰马翻,血肉横飞!
无论是多么悍勇的士兵,无论是多么坚固的铠甲,在这纯粹的物理动能面前,都毫无意义。
被铁球正面撞到的人,身体瞬间四分五裂。
被擦到碰到的人,也是筋骨寸断,不死也残。
一条条血肉模糊的通道,在先登营密集的军阵中,被硬生生地犁了出来!
一轮齐射,仅仅是一轮齐射!
就有超过两百名先登营的勇士,化为了冰冷的尸体和残缺的肢体。
整个先登营的阵型,瞬间被打出了十个巨大的缺口,变得混乱不堪。
幸存的士兵们,看着身边那血腥恐怖的场景,看着那些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同伴,所有人都吓傻了。
他们脸上的悍勇和无畏,早已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,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茫然。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妖术?”
“天雷!是天雷啊!”
“神罚!这是神罚!”
就连身经百战的麴义,此刻也呆立在原地,如遭雷击。
他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先登营,在转眼之间,就遭到了如此毁灭性的打击,他的心,在滴血。
他征战一生,见过各种各样的兵器,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死战。
但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武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