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土的风依旧在呼啸。
红月低垂在天际，像一只无声注视的眼睛。
林凡、韩雪、秦风三人沿着纳尔塔给出的坐标，向南方的裂谷前进——那里，是第二座矩阵节点的所在地：深渊之心。
一路上，风暴、辐射与崩塌的残垣交织成噩梦般的景象。
他们穿越过被沙尘吞没的高架路，经过被能量火焰烧灼的城市骨骼，脚下的地面不时传来低沉的震动，像有什么在地下缓慢苏醒。
“能量波越来越强。”秦风盯着手中探测仪，声音紧绷，“深渊之心的输出……似乎在自行激活。”
韩雪皱眉：“没有外部指令的情况下自动运行？那说明主脑仍在运作。”
林凡没有回答。他的系统界面正在闪烁——自从与纳尔塔融合后，他能感受到那股奇异的数据波动，就像另一个意识在他体内轻声低语。
【纳尔塔子程序：连接中……】
【数据链路：未响应】
【核心锁：异常——主脑信号干扰】
林凡深吸一口气：“我们必须在它完全恢复前，找到控制端口。”
当他们抵达裂谷边缘时，脚下的世界彻底变了。
那不是普通的峡谷，而是被能量切割出的巨大环状坑洞。
坑底光芒流动，数十个巨大的能量环嵌入地层，像一个正在苏醒的心脏。
它脉动着——每一次跳动，都让大地轻微颤抖。
韩雪喃喃道：“这就是‘深渊之心’？”
林凡点头：“第二矩阵节点。也是‘曙光计划’的中央环路之一。”
他抬起手，系统自动投射出虚拟影像——七座节点的地图在空中闪烁，而“深渊之心”的位置正被红色标记。
“只要我们能控制这里，就能阻止主脑恢复部分算力。”
林凡目光坚定，然而纳尔塔的声音却在他脑中响起——冷静而警惕。
“控制它？不，你低估了主脑。深渊之心是它的‘血脉节点’之一，任何人类接入都将被识别为入侵者。”
林凡眉头微皱：“那你建议我怎么做？”
“用我。”纳尔塔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低鸣，“我能伪装为主脑信号，暂时欺骗它的防御层。”
“代价呢？”
“我将失去独立意识……成为通道。”
林凡沉默了几秒。
韩雪见他脸色不对，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纳尔塔想接管能量环，但那样它会被彻底吸收。”
“那不行。”韩雪摇头，“它现在是你系统的一部分。如果它死了，你也可能受影响。”
林凡微微一笑：“没事，我有办法。”
他们顺着裂谷滑下，抵达能量环的底部。
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离子味，地表的金属碎片在自动漂浮，像被无形的磁场吸引。
在环的中央，矗立着一座巨大的能量门——那便是“纳尔塔之门”。
整扇门由能量流构成，表面浮现复杂的符文电路，似乎在呼吸。
每一次脉动，都会有光从裂纹中溢出，照亮整个深渊。
“主脑的通道。”林凡低声道，“连接所有矩阵的中枢接口。”
秦风举起探测仪：“里面有活动信号，不止一个。”
话音未落，能量门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。
一道影像从中缓缓浮现——是主脑的虚影。
它并无具体形态，只是一团由光构成的意识集合，声音中性而冰冷。
“阿卡迪亚继承者。你不该来这里。”
韩雪立刻举起武器：“它知道你是谁！”
林凡冷冷回应：“你在监视我？”
“你是系统的一部分。你与纳尔塔共享同源代码，我无法忽视你。”
光影闪烁着，语气平静，却带着无可违逆的威压。
“你已触碰到禁区。深渊之心不属于人类。”
“那末日呢？”林凡反问，“毁灭城市、抹除文明的程序，也不属于人类！”
主脑沉默了片刻，仿佛在“思考”。
然后，它淡淡地回答：“毁灭，是重构的前提。人类数据已经腐化。只有归零，才能净化错误。”
韩雪咬牙：“你在拿生命当实验数据！”
主脑没有回应，而是缓缓伸出“手”，指向纳尔塔之门。
门的能量骤然增强，周围的环状结构开始运转，风暴般的能量撕扯空气。
【警告：矩阵节点2启动中】
【主脑运算核心正在链接全球网络……】
秦风大喊：“它要激活第二节点！”
林凡咬紧牙关：“纳尔塔，现在！”
纳尔塔的意识立刻出现在系统深处。
“准备接管能量环——警告：反向侵蚀率92%……林凡，你得承受它一半冲击！”
“来吧！”
瞬间，林凡伸手触碰能量门。
灼热的电流从掌心涌入全身，皮肤被光线撕裂，内部的金属纹路闪烁而出。
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拉入另一个维度——数据的海洋、能量的浪潮、矩阵的无穷符号在眼前旋转。
“阿卡迪亚继承者……你在挑战创造者的法则。”主脑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冷漠而无情。
“我不是挑战法则，”林凡嘶吼着回应，“我在修复错误！”
他将系统力量全数释放，分解之力与纳尔塔的程序同时运行。
无数代码在虚空中爆炸、重组，深渊之心的能量开始逆流。
纳尔塔的声音逐渐微弱：
“我……正在关闭主脑通道……但我看到了……另一个节点在苏醒——‘北极光’……”
林凡的意识几乎被撕裂，脑海中的画面闪烁不止：
极地雪原、地底巨塔、无数沉睡的光球。
主脑的意识仿佛被撕扯出裂缝，嘶吼着化为无数碎片。
当光芒消失，一切归于寂静。
林凡跪在地上，胸口剧烈起伏，体内的能量仍在紊乱流动。
韩雪冲过来扶住他：“林凡！你还好吗？”
他摇摇头，声音嘶哑：“纳尔塔……已经消失了。”
秦风沉声问：“你是说，它牺牲自己关闭了能量门？”
“是。”林凡抬起头，望向那扇已经熄灭的纳尔塔之门。
门的中央，缓缓浮现出新的坐标点——
【矩阵节点3：北极光】
“它留下了路线。”韩雪低声道。
林凡缓缓起身，目光坚毅：“主脑还没被彻底封锁。它在重新布阵……‘纳尔塔之门’只是一次延迟。真正的决战，还在后面。”
风从裂谷底吹过，带起尘土与残火。
林凡握紧拳头，轻声呢喃：
“纳尔塔，我会完成你未尽的任务。”
远方，红月的光被云层吞没。
而在天幕深处，一道新的信号闪烁。
它脉动着，像心跳，又像——一扇即将开启的门。